哀莫大于心死。
匡二爷已经是“将死”之人。
如果此时将心理预期给他拉得太高,一旦试探后,连陈天放也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一瞬间,这位国之柱石将会变得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好,请先生放手为我诊治。”
匡二爷看陈天放的眼神满是敬重和惊艳。
他见过太多天才了。
陈天放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拥有此等惊世医术,俨然也是天才一列。
可天才大抵都是骄狂桀骜。
如陈天放这般稳重内敛的,却是极少。
就连“窃密背叛”一事,也是被两位军中大医咄咄逼人,退无可退的时候,才锋芒毕露。
不论是陈天放的性格、胸襟还是能力,都让匡二爷对他的印象,一次次刷新。
也更加笃定了,就算是陈天放治不好他的伤,也要竭力交好。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样的人,迟早有一天能够龙腾九霄!
陈天放并未多言,直接请匡二爷进屋,关闭上了房门。
随着房门关闭。
在场众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爸,你说陈先生能治好二弟的伤吗?”匡大爷忐忑忧心的问。
现场沉默,静可聆针。
匡天明眼含热泪,期盼憧憬着。
两名军中大医,也是对视一眼,眼神凝重也有期待。
不论是匡家还是镇南司,都希望匡二爷
的暗伤能够痊愈。
一旦匡二爷有个闪失。
对匡家而言,那是失去了功勋砥柱。
对镇南司而言,也是失去了一位骁勇上将。
但,谁又有十足的把握呢?
这几年,军中大医轮番为匡二爷调养身子,甚至专门委派两名军中大医贴身照顾,而匡家也是四处求医,双方都在努力,可得到的结果,也仅仅只是延缓匡二爷暗伤彻底大爆发时间而已。
“要是连陈先生都束手无策的话,那么……”
莫问低下了头,发出一声低若蚊吟般的唏嘘长叹:“匡家也该有心理准备为二爷准备后事了。”
每个字都很沉重,也很刺耳。
却无人反驳。
为匡二爷寻医问药这么多年,谁都清楚匡二爷的身体状况。
陈天放如同彗星撞地球般,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纯属“意外”,试一试,总好过不试。
叶琉璃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她不敢去打扰陈天放。
而是走到了人群中。
“琉璃,陈先生是你父亲带我见到的惊喜,你说,陈先生能治好我儿子吗?”
匡天明整个人都没了威严之气,反倒是垂垂老矣的年迈之意,此时的他,不是匡家家主,而是一个老父亲对儿子的心疼和不甘。
“不知道。”
叶琉璃心里五味杂陈,茫然地摇摇头,又说道:“但……
我认识大叔后,他好像从来就没失手过,这个帅大叔,总感觉能变出奇迹。”
这句话,是在宽慰匡天明。
也让众人多了一丝期待。
房间内。
陈天放让匡二爷脱去了上衣,露出了满是伤痕的上半身。
哪怕是再见,陈天放依旧被匡二爷身上的伤痕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爷为戍边,征伐疆场,这一身伤痕,换成旁人早已经是百死之人了,二爷不愧是军中战神。”
陈天放一边说,一边拿出银针。
匡二爷却是自嘲一笑:“到头来没死在战场上,反倒是要死在暗伤爆发下,所谓荣耀战神,都是拿命搏出来的,真正厉害的还是军中那位传说,经历战争无数,却是身无一伤,他才是真正的军中战神!”
陈天放挑眉,露出了惊讶之色。
不过他也没多追问,捻针叮嘱道:“二爷,或许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先生放开手脚一试。”
匡二爷巍然端坐着,沉声一语。
陈天放直接捻针扎进了匡二爷左肩上的一处贯穿伤痕。
“嘶~”
匡二爷登时面露痛苦,倒吸一口凉气。
“二爷疼吗?”陈天放问。
匡二爷用力的点点头:“就,就好像再受了同样的伤一样!”
陈天放眉头微微皱眉。
“我会快速扎几针,二爷且快速回应感受。”
说罢。
陈天放快
速捻起一根根银针,雨落梨花般,分别扎进了匡二爷上半身的几处伤痕。
匡二爷前两针还能快速喊疼。
可到第三针的时候,这位军中战神,铁血男人,所能做的回应就只剩下嘶声闷哼。
无一例外,每一针都如同再受一遍同样的伤。
也随着一次次剧痛,让匡二爷回忆起了每道伤痕所对应的回忆。
而陈天放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一连七针。
每一针都让匡二爷痛苦不堪。
他没有刺穴位,只是刺伤痕,但匡二爷依旧痛成这样,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陈天放快速将七根银针拔出,然后又搭手把脉。
好乱的脉象!
陈天放心里咯噔一下,眼中更是精芒迸射,惊诧的斜睨了匡二爷一眼。
他从来没把过这么乱的脉象,以至于一时间难以在记忆中找到对应信息,各种脉象交替出现,甚至就连死脉都夹杂其中。
表面上看着匡二爷气血充盈,气魄雄浑。
可内里的脉象,却是外强中干,行将就木,这已经是体内暗伤相互交织,将爆未爆,偏偏就有那么一层窗户纸,堵住了暗伤大爆发,在极乱的脉象中找到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平衡,稳住了匡二爷的状态。
“二爷,你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却还能支撑着,真是奇怪。”陈天放感慨道。
匡二爷苦涩一笑:“还
是多亏了大国医张圣手,为我诊治,勉强先压住了暗伤大爆发,但也仅仅是堵住了而已。”
“不愧是大国医,但堵不如疏,不拔除暗伤终究是缓兵之计。”
陈天放冷峻严肃地说:“但各种暗伤根植骨髓,想要拔除难如登天,不过天放倒是有一办法,可帮二爷赌一把生死!”
如果只是单纯的医术,绕是现在的陈天放也是束手无策。
但有丹田内的气流,且上次和陈天邪一战积累下来的暗伤,也是用气流全部冲刷洗涤干净的前车之鉴。
所以陈天放才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不确定将气流灌输进匡二爷体内,后果是什么,所以也只能是赌一把了!
若是旁人,他大可直接一句话拒绝。
可匡二爷不同,军中战神,国之柱石,这样的人,一辈子为百姓征伐疆场,护一方安平,值得敬重,也值得陈天放搏一搏。
“赌生死?”
匡二爷愣怔了一下。
陈天放又解释道:“天放有一办法,但施针的话,有可能打破张圣手为二爷身体营造的平衡状态,瞬息暗伤大爆发死亡,也有可能顺利拔出暗伤之毒,生死一线,真的是赌一把!”
“不是,先生误会我意思了。”
匡二爷洒然一笑,瞬间豪气干云的说:“我一生征伐,一生赌生死,委曲求全我不干,我信奉的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