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游许久说不出话。
他看向温言:“郑二娘子抽身而出……”
“不用嘲讽我,我打算离京了。”温言微笑着打断他的话,清澈的眼中带着笑,“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你要离开?”
这回换做曹游震惊了。
温言颔首:“京城女学已成,我想前往江南去办女学,离开这里,谋一个清净。”
曹游望着她,再一度语塞,他以为她会重新嫁人。
没想到她会离开。
温言打定主意,等曹家将嫁妆送来,她便会悄然离去。
曹游沉默了。
他既不坚持,温言也不必劝说,与曹国舅道别。
就在这时,
温言止步,望过去,只见来人开口:“有人告了大国师,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买官卖官。”
曹国舅纳闷:“谁告的。”
“温信。”
温言眼皮一跳,温信?
曹国舅嗯了一声,温言没多问,匆匆下山去了。
她来时骑马,走时依旧快马疾驰,待入了城门,她又不知往哪里去。
去宫里吗?
去见一见皇后,或许可以得知些事情,再顺便与皇后说一说昨日的事情。
思索一番,她还是来到宫门口。
她刚站稳脚,就看到萧离危匆匆而来,两人对视一眼,萧离危勾了唇角,“郑二娘子,我猜到你会来。”
“怎么回事儿?”温言好奇,“温信回来了?”
“温信一直在京,就是赵惊明。”萧离危故作叹气,“我没想到堂堂大家公子可以隐姓埋名,做到这一切。”
“我好奇,牢里出来的是赵惊明,还是温信?”温信询问,这才是重点。
萧离危蓦然止声,“牢里出来的就是温信了?”
显然,他也不清楚。
温言询问:“我想入宫见皇后娘娘,但进不去。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刚去查了你的案子啊,还没查明白,就听到了消息,很震惊,放下手中的事情就过来了。”萧离危说道,“我也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若照你的说法,从牢里出来的人就是温信,从头至尾,都是裴司设的一场局,请君入瓮。”
温言眼皮跳动,确实,按照裴司的性子,他确实可以办到。
也就是说,压根没有赵惊明,从头至尾,都是温信在扮演赵惊明,也是温信故意靠近温蘅,在她身边待了数月,然后,举证。
温言倒吸了一口冷气,“若真是这么一回事,裴司的心思,深不可测,将我们所有人玩得团团转。”
萧离危颔首:“走,我带你入宫,送你去见皇后娘娘,等会我再去接你,送你出来。”
萧离危也想知内情,但带她进大殿是不合适的,只能将人送入中宫。
温言入中宫后,他匆匆赶到大殿之上。
大殿上,温信跪于地上,他是六部主事,不算平民,可直告官员。
皇帝年迈,两鬓花白,御案上摆着许多文书证据。
气氛凝重,殿上站的人皆是沉默不语,大国师立于一侧,眼眸深深,直直地看着温信。
良久后,皇帝开口:“大理寺刑部共同查案,查出者,按律处置。至于大国师……”
他顿了顿,大国师收回视线,同皇帝行礼:“陛下,臣冤枉。”
“将大国师收入刑部天牢。”
“陛下!”大国师惊呼,忙跪下自辨:“陛下,臣与温信之间有些旧事,他潜伏在臣身边,就是为了陷害臣,陛下明鉴啊。”
皇帝抵唇咳嗽一声,摆摆手,说道:“裴司,你去查清楚。”
裴司出列,揖首应声:“臣领旨。”
“陛下,此案不可交给裴司,他怨恨臣,必然心中偏袒,陛下。”大国师精致的脸上出现惶恐。
然而,往日巴结她的朝臣,无一敢说话。
裴司领了旨意,站在一侧,沉着冷静。
皇帝不厉害大国师的言辞,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了。
禁卫军将大国师带下去,她愤恨不平,却不敢闹腾,临走前看着裴司,“我的错就是让你活着。”
裴司微笑:“我也让你活着了,还尝试到了权力的滋味。”
“是你算计我……”
“是我,我捧着你罢了,你别以为你自己多么厉害。你在陛然,“我是谁,我怎么走上来的,我于太孙有恩,且我是孤臣。”
裴司出身寒门,且背后没有依靠,没有结党营私,他忠于太孙。
这样的出身,正适合给太孙铺路。
所以皇帝不信大国师的话。
大国师咬牙,眼中愤恨,“裴司、你不得好死。”
“是呀,我不得好死,但我告诉你,我会死在你后面。”裴司淡然一笑,“还有,你死了以后看到温信的时候,问一问他,到底喜不喜欢你。”
话音落地,大国师眼中折射出寒光,她看向跪地的人,“他不是温信,他是谁?”
“裴司,你玩的什么,裴司,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裴司微笑:“你与他交颈而卧,颠倒鸾凤的时候没有想过,他是谁吗?”
“不,他不是温信,陛下、陛下,裴司欺君。”大国师叫了起来,试图去靠近皇帝,禁卫军死死拉着她的手臂。
她不甘心,奋力挣扎,“陛下、陛下、裴司欺军,他不是温信。”
皇帝看向温信,眼中闪过疑惑,就在这时,温大人站了出来,“陛下,他就是犬子温信,臣可以作证。”
“假的、假的……”大国师声音尖锐,眼神犀利,拼命想要上前,“阿爹,他不是温信、你别骗了。”
温大人听她喊爹,脸上闪过恨意,“他是不是我儿,我比你清楚,不需大国师费心。”
“温信死了、温信早就死了、他喜欢我、他不会背叛我的。”
“他不是温信,他就是赵惊明,你们都在欺君。”
禁卫军及时将人拖了下去,声音越传越小。
地上的人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他看向殿外,大国师的身影越发远了,声音也没有了。
一旁的萧离危陡然出声:“赵惊明。”
他回头看过往,朝德安郡王萧离危笑了一声:“郡王唤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