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游在家是老幺,父母宠爱,哥哥姐姐让着他,从小生活在在高墙内,哪怕当年太子出事的时候,他都拥有快乐的童年。
父母与哥哥姐姐们给了他很深的喜爱,将他保护得太好。旁人都说他是傻子,其实不是,他是不愿计较。
不愿计较的人,在世人眼中就是傻子。
这一回,他愿意计较、想计较,可家人将他推开了。
他心灰意冷,甚至连楚家娘子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要娶她。
他宁愿出家做和尚,只要他出家,就没人逼他了。
他一口气爬上山,找到住持,要出家。
曹犇与弟弟及时赶到,赶走了住持,三人在大殿内僵持下来。
曹犇苦口婆心地劝说,曹游无动于衷。
最后,曹国舅赶到,看着儿子倔强的面容,他不得不劝道:“你就算出家了,她也是你的妻子。”
“是吗?我都是一出家之人了,红尘事了断,要什么妻子。”曹游也有话反驳,“你愿意留下就留下,与我不相干。”
曹国舅也是生气,“昨日的事情,是你疏忽。”
“是儿子疏忽,儿子对不住郑二娘子,儿子就出家惩罚自己。”曹游跪在蒲团上,父亲说一句,他回一句。
往日沉默寡言的人变得伶牙俐齿,让曹国舅气得够呛。
“你以为你出家就能躲避吗?世人会笑话你没有担当。”
“是曹家没有担当,不是我。”曹游回答。
曹国舅:“曹游,我告诉你,我就算绑也会将你绑回去。”
曹游望向父亲:“好啊,我回家后死给你看,我说过了,我不想活,我不想成为你们的傀儡。”
曹国舅心中的一口气就这么泄了,他十分无力,“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我不想娶楚家女娘。”曹游说道。
曹国舅:“你不娶,张家不娶,她就会被人嗤笑,她万一死了,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曹游摇首:“我不娶,曹家可以给她出嫁妆,父亲那么多下属,挑一个好的嫁过去不可以吗?”
“她在我曹家待了一夜了,你不懂吗?”曹国舅气急败坏,他都快活成一个妇人了。
比妇人还要妇人。
曹游懵懂,不懂父亲的意思。
“你父亲的意思就是她在你家待了一夜,那就是曹家的媳妇,若是你这么将她嫁了,旁人会质疑她的贞洁。”
少女的声音缓缓传了入了,空灵回旋,引得父子四人回首。
温言换下红色的嫁衣,一身碧青色长裙,徐徐走来,模样精致,肌肤如雪。
曹游的眼睛瞬息就亮了起来,“郑二娘子。”
“出家做什么呢,何苦与自己过不去。”温言无奈劝说,“我来劝劝你,跟你父亲回去。”
“我不想娶她,我只想娶你。”曹游愤恨不平。
温言同样望着他,两人对视。曹游眼中满含情意,温言的眸色淡淡如水,无情无欲。
“出家有什么好的呢,不如留在世俗中,想做什么做什么。”温言叹气,“我知道对你不公平,可你出家,她依旧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你这样只会害了他。”
“那你呢?”曹游质问,“你喜欢过我吗?”
温言回答:“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生活。”
“那就是不喜欢。”曹游落寞。
温言摇首:“人世间能有几分喜欢维持得长久,曹游,想开点,你还小,人生路漫漫,一时想不开,以后会好好过的。等过些年,你与你的妻子过得幸福,你就会觉得此时的喜欢就是一段过家家的儿戏。”
“郑二娘子,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嫁给我的。”曹游抓住机会,“我还是想娶你,我答应你,留下楚家娘子,给她补偿,钱财都可以,我不会碰她的。”
“你……”温言皱眉,“你这样对她不公平。”
“那你们这样对我公平吗?”曹游不服气,“凭什么让我付出这么大的待价呢?”
温言解释:“因为曹家给你生命,给你优越的生活,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的道理,不需我告诉你。曹游,不是我逼你,而是曹家必须认下她。没有曹家,就没有你,乃至优越的生活。”
“对。”曹国舅终于找到劝说的突破口,趁着她的话继续说:“这件事,是曹家的错,就该曹家来背负,你觉得你不平,我觉得不平,那楚家女娘怎么办?你让人家去死吗?”
“为何郑二娘子可以抽身,她就不可?”曹游依旧不平。
温言叹气:“因为我没有入张家拜天地。”
曹游语塞,抬手看着大殿内的神佛,心中纠结。
温言说道:“你是没有错,楚家的女娘也没有错,你可以有选择的余地,她没有。你这么做,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郑二娘子,这件事背后是有人推波助澜。父亲就这么认命了,你呢?你也这么认命了吗?”曹游咬牙,站起身,看着面前精致的女娘:“我不服气,是他让我们骑虎难下的。”
温言却说:“这是你们曹家的事情,与我郑家无关。国舅若想查清楚……”
“你为何不想查清楚?”曹游极力打断她的话,“真相就在眼前,触手可碰,你为何不想碰呢。”
“你可以问问你的父母,为何不碰呢。”温言语气温柔下来,“事情已成定局,查清楚,你就可以不用娶吗?”
“至少可以让我甘心。”
“那你去查,没有人阻拦你去查,你去查啊。”温言骤然提高声音,“你有能力就去查,你有本事就去查。”
“你们所有人都想和稀泥,你们不想节外生枝,不想得罪人,就让我去背负,凭什么呢。”曹游怒吼。
温言:“我说了,你生在曹家,吃曹家的,享受曹家的,这是你的命。我本不该来劝你,但我不想你走这条路,我希望你往外看一看,世俗美好,你该有机会去看看的。你出家就能改变结局吗?”
不能。
怎么都无法改变。
曹游阖眸,泪水无声滑落下来,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满腹委屈,却无人愿意倾听。
他身在曹家,长在曹家,就不能不顾曹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