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隐于角落里,像是富贵闲人,他越悠闲,萧离危心里越不安。
因为他太反常了。
狐狸上门给鸡拜年,正常吗?
面对萧离危的嘲讽,裴司付之一笑,抬脚就要往里走,不想,萧离危拉住他:“裴少傅,你究竟想干什么?”
裴司嘴角上扬,“你拉着我做什么?”
“你就这么放弃了吗?”
“你的意思我不该放弃吗?”
“我的意思是你若抢亲,你就喊我一起,我陪着你。”
“你错了,我不抢亲。”
萧离危凝眸,嘴角轻勾,“那你让谁去抢亲了?”
裴司:“……”
他越过萧离危走了。
萧离危跟上他的脚步,觉得不对劲,“我今日就跟着你了,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如此甚好,万一有人抢亲使坏,你给我作证。”裴司停下脚步,笑盈盈地看着萧离危,“多谢郡王了。”
萧离危一脸灰败,“我怎么觉得你在算计我。”
“那你别跟着我?”
“裴司,你究竟想干什么?今日是她的好日子。”萧离危叹气,“你还不死心吗?”
裴司往角落里站了站,认真说道:“她选择曹游,是因为在她的梦里,曹游最后出家做和尚。她想要什么?她想要一个木头人做夫婿。"
“木头人?”萧离危被这种说法惊到了,“她为何这么做?”
萧离危解释:“她觉得她嫁人是最好的出路,郑家不用担心爵位,我也不必纠缠她。”
在她的心里,有家人、有朋友,唯独没有‘男人’。
她的心里,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梦里受到的伤害,从未平复过,所以,她选择躲避起来,选择曹游,糊涂过日。
萧离危沉默,负手看着他。
“我觉得她心里藏着人。”
从初见时,他就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姑娘,眼眸明亮,那种明亮似乎看透世俗。
她从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做生意、对抗长公主、办女学,哪一件是寻常闺女子该做的事情。
他说:“如果你娶妻了,她就不会急着嫁人。”
裴司与郑家的爵位,将她放在火上炙烤,所以,她选择避世。
裴司含笑道:“我胡乱娶妻,与她胡乱嫁人,有什么区别呢?”
“至少她不会被欺负啊,又没有人欺负你。”萧离危笑呵呵,随后改了脸色:“说到底,都是你害的。她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子,我欣赏她骨子里的叛逆,这个叛逆不是贬低她,是一种夸赞。世间对女子有太多的不平,她在一一打破。女子做生意、女学、女官,这些都是以前没有的。”
她在努力改变,可最后,依旧无法避免自己要嫁人的事实。
她可以不嫁,但不嫁,跟随而来会有许多麻烦。她不想麻烦别人,所以选择对自己不妥的一面。
她可以抗争的,依照她的脾气,可以闹出轰轰烈烈的事情,可最后呢,伤了裴司。
萧离危说:“她不想嫁给你,却又在护着你,这种感情,我不明白。是兄妹的情分吗?”
裴司自信道:“一种习惯。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萧离危不满:“夸你一句,你还喘上了。”
“她护着我,这就够了,你娶妻回来,也未必会护着你。”裴司十分满意,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能放弃。
萧离危自取其辱,最后撩下一句话:“我跟着你,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裴司笑了笑。
愿意跟着就跟着。
两人说话的功夫,新人已被接出来了,由着郑年平背出来的。家里姐妹出嫁,都是由哥哥弟弟背出来。
郑年安太小了,自然是由二房的郑年平来背。
两人依旧站在角落里,看着欢欢喜喜的一幕,裴司面上竟然挂着笑容,萧离危无奈:“你别笑了,我害怕,真的,我害怕极了。当年与宪王闹起来,我都没这么害怕过。”
“那我不笑了,你走吗?”裴司作势抬脚。
萧离危说:“走,你走,我就走。你不送亲吗?”
“不送。”裴司说,“我不是她哥哥。”
“随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萧离危觉得自己没有脑子了,压根不知道怎么动脑子。
前面吹吹打打要出门了,新人上花轿,郑家的人往外泼了一盆水,接着,关上府门。
郑常卿站在门口,神色晦涩,郑夫人则是红了眼睛。
宾客有些人是要到曹家吃席的,热闹过后,自然是要去曹家,但他们不走新人的路,不能耽误吉时。
萧离危与裴司也是一样,两人上马,目送新人离开的方向。
曹家大气,抬着一箩筐喜钱,一面走一面撒,引得百姓争相跟随。
大气的人家娶妻都会撒钱,得些祝福。
眼看着人走远了,裴司与萧离危骑马去曹家。
今日成亲是在曹家,待礼成三日后再搬去新宅。
本是要新宅完成仪式,曹夫人不肯,这么一来像是曹游入赘,被人嘲讽。因此,先去曹家完成仪式。
这就是时间问题。郑家没有反对,成亲是两家合成一家,也不需要太过斤斤计较。
两人骑马,走小路,先到曹家。
入门后,就见到曹国舅。曹国舅乍见两人,有些发虚,曹夫人不大高兴,小心说道:“他们来干什么,不会是闹事的吧?”
“敢来曹府闹事?他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曹国舅不在意,“来就来了,好好招待,让你大儿子出来招待,与他们说说话,对你儿子日后有好处。”
曹夫人嘴里不服,心里还是服气的,两人是同龄中的佼佼者,这么一比较,她儿子算不得什么。
曹国舅率先迎上去,招呼两人入内。
“国舅先忙,不必招呼我们,我们不是第一回来。”萧离危心中也是发虚,他本不想来的,若不是裴司这个货,他何必来受人白眼。
三人寒暄两句,曹国舅忙去了,曹夫人让人盯着,唯恐出了事儿。
曹犇闻讯赶来,邀请三人去他院子里小坐一番。
萧离危正有此意,拉着裴司一道前行,“走,走,走,没什么好看的,裴兄、裴兄,走、一起走。”
曹犇与萧离危两人一左一右,将人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