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犇将两人引入自己的书房里,说古论今。
曹犇是考科举的,二甲进士,留京任职,他是曹家四人中学问最好的人,可在裴司面前,他这二甲进士不够看了。
他努力说话,维持着气氛,萧离危十分给颜面,两人说说说笑笑。
裴司一直没有搭话,直到仆人匆匆赶来,“大公子,新人入门了。”
裴司歪着头,脸上带着干净的笑容,“恭喜、恭喜。”
许久不说话,开口就是恭喜,萧离危吓得站了起来,唯独曹犇不知情地招呼两人去观礼。
弟弟娶妻,曹犇打心里是高兴的,尤其是娶郑家的女儿,与郑侯攀上关系,对于曹家而言,也是一桩美事儿。
没有人不喜欢与高官联姻。曹犇就在内,他高兴地拉着两人行走。
萧离危有苦难言,拐出书房的时候,乍见大少夫人吕氏,三人停下来。
吕氏含笑上前,萧离危趁机拉着裴司走,“我们有小厮引路,曹兄自便。”
他匆匆走了,赶到前院,恰好见到新人入府。
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松了口气,与裴司玩笑道:“你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观礼。”
他的未婚妻嫁给了旁人,心里怎么会好受,但他不想裴司害了郑年华,这才匆匆过来一趟。
既然新人入门,那就没什么事儿了,他懒得再待一刻钟。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新人,随后止步。突然间,裴司走来,跟着撞了他一下。
萧离危凝眸,转身抓住裴司的衣裳:“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他刚开口,裴司捂住他的嘴巴,旋即有人一掌劈晕了他,裴司立即接住他的身子。
裴司知晓,瞒得住旁人,瞒不住萧离危。他是京兆尹,断案无数,就算盖着盖头,也未必能躲过他的眼睛。
裴司接住人后,伸手捂住他的脑袋,趁着人多,与下属一道将人扶了出去。
门外备着马车,裴司将人塞了进去。
他刚站稳,周少谷兴冲冲而来,今日曹家邀请了他。
“大哥。”周少谷眼前一亮,“你是刚来吗?”
裴司看他一眼,眼眸深深,看得他缩了缩,“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是要走吗?”
“没事儿。你先进去,我也要进去了。”裴司回之一笑,借机寒暄起来,“九娘身子如何?”
“我母亲来了,家里有了主事的,甚事都不用她烦心,心宽体胖。”周少谷舒心笑了起来,提及妻子女儿,他的心都暖了起来。
裴司颔首,“好,你先进去,里面正在行礼。”
“好,我先进去了。”周少谷眼神疑惑,下意识多看了裴司一眼,裴司立于车旁,一袭蓝袍,整个人都让人挪不开眼。
周少谷还是走了。
走进门时,恰好礼成,他看向新人,觉得失礼,便又低头。
他还是抬头看了一眼,觉得不对劲,盖头下的人是十一娘吗?
突然间,门口闹了起来,新人止步,曹游看向门外,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门口停下一匹马,马上人一袭红衣,她下马后,先看向裴司。
“是你做的,对吗?”温言步步走近裴司,气色红润,眼眸也是明亮,没有那种出嫁半道出事后的迷茫、颓靡。
裴司就是在门口等她,里面已经礼成了。
已是黄昏,日光暗淡,两人面对面对峙,裴司负手而立,面色如水,不悲不喜。
同样,温言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花轿在半道上、四岔路口撞了人,有人倒在了地上,曹游等人下马去救人,中间瞬时围了许多百姓。
原本不宽的路上又来一支送亲队伍,两队挤在了一起。
曹家队伍井然有序,怎么会出错呢。曹家队伍由西往东走,而这支队伍由南往北走,他们生生插进了曹家的队伍里。
温言坐在花轿里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听到闹声后,她想掀开盖头看一眼,可喜娘不肯,她只得罢休。
很快,队伍就启程了。
她起初没有放在心上,坐在里面怕什么呢。
出于不安,她还是喊了一句银叶。
无人应答。
银叶若在,怎么会不回答她。
她接连喊了三声后,依旧没有人回答。她终于知晓事情不对了,掀开盖头,看向轿外,人都换了。
同时,对家也是‘吃惊’,“新人怎么换了。”
“你是哪家的女娘?”
“你将我家女娘弄哪里去了?”
对家吵吵闹闹不让她走,抓住她的袖口要人。
怎么会弄错花轿?
她抬头去看,这家人的花轿与曹家迎亲的一模一样。
曹家是勋贵世家,用的花轿怎么与普通人家一样,然而,她发现不对劲,这顶花轿看似富贵雅致,可所用的规制都是普通百姓可以用的。
曹家有了这样的花轿,郑家为何没人反对呢?
还有,曹家为何要用这样的花轿?
半路上杀出来的迎亲队伍是怎么回事。
然而她没有时间回应,拔出簪子对着诸人,逼得新郎下马,自己翻上马背。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赶到郑家,阻止拜堂。
紧赶慢赶,她还是晚了一步。
曹游和人家拜堂了。
她看着裴司,心中怨恨油然而生。
这时,宾客与曹家的人都赶了出来,看着红衣的少女,又看向府里的新人。
同时,另一家的新郎也赶了过来,看着府门,吓得摔下马背。
“我的妻子呢……”
“阿阮、阿阮……”
他在府门口直接就闹了起来,“你们还我的未婚妻、我的未婚妻……”
顷刻间,曹家众人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吞又吞不下去,咽了又恶心。
温言看向跑来的曹游,神色冷凝,她还是说:“你们曹家的人办事就这么糊涂吗?被人换了花轿也不清楚吗?还有,你看看花轿,哪一点像是勋贵世家的轿子。”
曹游傻眼了,看看她,再看向府里的‘未婚妻’,下意识就慌了,“怎么会这样?弄错花轿了?”
温言并不揽着过错,在曹夫人爆发之前先开口质问:“曹夫人,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你家的花轿上为何没有曹府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