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的日子十分无趣。
睁眼就看着婢女发呆,上午小憩,下午接着睡,晚上就睡不着了。温言偷偷溜去新宅。
主院已修缮好了,有些婢女已从郑家挪了过来,从头至尾,曹家没敢再插手。
新宅里都是郑家的婢女以及新买来的仆人。
卧房里的拔步床也大,她一人先躺上去,十分柔软,接着起身,将整个主院都看了一遍。
这就是她日后生活的地方。
是她这辈子最终的归宿,
她走到一块空地前,看了一圈,说:“在这里,造一个秋千。”
婢女闻言后,露出为难:“这里是主院。”
没有哪家夫人成亲后还在主院里摆秋千。成亲后,自该稳重才是。
温言看她,道:“你收拾一番回侯府去吧。”
婢女立即慌了,忙跪下认错,温言说道:“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这是我的家我的宅子,我做什么,还需要你来提醒吗?”
她若连一架秋千都做不了主,努力这么久还有什么用呢。
婢女被婆子们拖了下去。
温言看着空地,眸色缥缈,她深吸一口气,回望着卧房的方向,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里是她的家了。
女子出嫁后,有了自己的宅子,有了立足之地,便什么都不怕了。
她笑了起来,面若芙蕖。
看完主院,时辰不早了,她自然要回侯府。
马车停在侧门,她悄悄溜进马车。马车出了巷子,很快停了下来。
“怎么了?”温言有些意外。
车夫回答:“前面有马车,要等一等吗?”
“那就等一等。”温言回道。
车夫将马车靠近一侧,坐下来等着前面的车过来。
不想对方马车在她们面前停下来,车上的人掀开车帘,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她看了温言一眼,略带嘲讽,道:“原来是郑二娘子。”
温言没搭理,吩咐车夫:“可以走了。”
嚣张的人必然有嚣张的底气,她没问,懒得问。
马车回到侯府,郑常卿也回来了,在门口与车夫说话,她走过去,“侯爷回来了。”
郑常卿瞥她,然后伸手拉着她进府,“我和你说,宫里下旨了,太孙没有立正妃,却添了五位侧妃。”
温言:“……”
“他才十三岁啊。”
郑常卿脚步一顿,似是明白这句话,道:“又不是立即进宫,等明年,太孙过了十四岁生辰再入宫。”
温言‘哦’了一声,想起路上的一幕,不觉好奇:“哪五家?”
“嘿,你不是不关心吗?”郑常卿觉得奇怪。
温言笑道:“你先说说,哪五家。”
“裴家十二娘,吕氏的表妹……”
“是不是要说给曹游的那位?”
“对,听说是吕家使力的,先太子少傅吕家也是因为太子而遭难,但吕家没有适龄的女儿,就推了这位女娘入宫。”
温言讪笑,道:“我好像明白了。”
刚刚路上那位,多半是吕氏的表妹。
郑常卿看着女儿的笑容,吓得摸摸自己的脸颊,“你别这么笑,我还挺害怕的。”
“我知道了。吕氏的表妹,吕氏是不是回家去了。”温言收敛笑容,“曹家二少夫人该头疼了,毕竟大嫂有位东宫的表妹,可得显摆了。”
“和你有关系吗?”郑常卿不解,“你平日里只关心大事,怎么开始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
温言蹙眉,被父亲一言提醒,自己何时开始关注这些事情了。
她无奈道:“被迫关注,好了,我不关注了。我和你说,我的麻烦还有呢。吕氏肯定会找我麻烦的。”
郑常卿又嘿了一声,不满道:“关你什么事儿了,不是,这叫什么事儿啊。日子就要近了,我真想反悔。”
“反悔不了。”温言笑了。
郑常卿说:“可以和离。”
“你说,那个时候那么苦,我娘为什么没和你和离?如果是我,孩子丢的那刻,我就和你和离了!”
温言说完就走了。
郑常卿自己生闷气,被女儿埋怨了一句,哪里不对?还没过门就遭遇许多委屈,自然做好一拍两散的打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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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猜得很对,第三日,曹二少夫人就给她送了信。
吕氏被接回来了。
不仅被接回来,还耀武扬威说自己的表妹成为了太孙侧妃。
太孙十三岁,表妹十六岁,两人有三岁之差,二少夫人嘲讽女大三,抱金砖。
温言看完信后,哭笑不得,太孙太小了。
她笑了一通,继而可怜太孙,这位表妹入宫,多半也不会得宠。
何必上赶着葬送自己的后半辈子呢。
温言收了信,看过以后就烧了,她更关心裴司为何会将自己的妹妹送入东宫,是不得已而为之吗?
她写了信,派人去送给大夫人。
隔天一早,大夫人就回信了,只一句:君命不可违。
温言骤然明白了。
这是陛下的意思,在陛下看来,必须让裴司与太孙之间有了纽带。这样的纽带,自然就是联姻。
温言其实是不喜欢这样的联姻,可不得不说,有了这份纽带关系,确实让人安心。
兜兜转转,没想到十二娘会入宫嫁给太孙。
温言将信也烧了,不能被外人看到。
她在家里待到二月底,侯府与郑家都开始忙了,她依旧是个闲人。
就在这时,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大国师来了。
郑夫人没见,派人去询问女儿的意思。
温言请大国师进她的院子说话,阳光还算不错,坐在树荫下说说话,十分舒爽。
人被请了进来,树荫下一张躺椅一张摇篮,大的躺在躺椅上,小的睡在摇篮里吃手。
这一幕,刺激到了大国师的眼睛,她不屑地笑了:“这就是你追求的生活?”
“你只看到我享受的一面,没看到我勤快的一面。”温言无奈笑道。
婢女搬来凳子,伺候大国师坐下。
大国师看向吃手的奶娃娃,温言坐起来,抱起奶娃娃:“收敛你的眼神,别吓唬他。”
“你就这么等着嫁给曹游?嫁给一个和尚就是你这辈子选的路?”
“不然呢?”温言好笑道。
大国师不甘心:“我以为女官被启用后,你会争一争,可你看看,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