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铮虽松了口。
但况天工的面色却仍不算好看。
他好歹也是皇后膝下的皇子,怎想来,都比况铮要尊贵的多。
然而亲自上门走了这一遭。
他不仅没能占到便宜。
反被况铮压了一头。
这让况天工哪里能甘心?
细到怒处。
况天工又狠狠瞪了况书温一眼。
他琢磨了一会儿。
目光扫过从旁踮着碎步跑过的婢女,他心念一动,道:
“听说,父皇送了几个人间绝色给三弟,也不知究竟是个何等模样的?”
“父皇送来的,姿容才艺都定差不得。”
况书温跟着看过去一眼,也猜出了况天工的心思,便跟着挤出个笑来,道:
“只是不知,同二皇兄府里的美姬侍妾相比较,又如何?”
“那自然”
况天工嗤笑一声。
并未把话说完,但眼里的得意,却怎都掩盖不住。
“不过父皇虽送了美人来,三皇兄怕也没多少空闲享受了,毕竟父皇已将陈家的小姐许给了三皇兄。”
况书温抬眼扫着况铮。
想从他的神情间,察觉出几分的端倪来。
然况铮却对他们的交谈,全然不感兴趣一般,唇角仍噙着一抹淡笑,连个余光都不愿赏赐过去。
况天工面露疑色,道:
“也当真稀奇,竟连我都不知晓,陈家除了那四个兄弟之外,竟还藏了个小姐。”
“据说打小体弱多病,刚出生就差一点死了,只能送去外面粗养着,应都说她活不过多久,也就一直没对外面张扬。”
“那能是个什么好模样?”况天工摇了摇头,面露嫌恶之色,“美人就该如同云端的仙子一般,不沾半点的凡尘俗起,若粗手粗脚的,同寻常村妇一般,该如何去看了?”
“二皇兄说的有理。”
不论他说什么,况书温都点头应承着。
只是看到况天工打开了话匣子,又要论
起美人,讲起个没完没了,他忙着道:
“我等兄弟三人喝酒,毕竟闷了些,不如三皇兄将那几个美人叫来,也为我们弹琴助兴一番,如何?”
他这话正是说到了况天工的心头所好。
想来皇上送来的美人,定然差不得。
虽已给了况铮。
但况天工只一想到,便是心痒难耐,即使好奇这美人究竟是何模样,又存了比较之心。
他的府邸里,各色如花美眷尽有。
想来。
也不会比皇上送给况铮的几个差。
“那是最好。”
况天工背负了双手,故意略提高了嗓音,问:
“只是弹琴而已,相信三弟也不会在意吧。”
“既二皇兄想要听个热闹,我自然不会折了皇兄的兴致。”
况铮哪里会在意。
等到落了座,便吩咐下人道:
“将那四名女子,全都带过来。”
“是。”
有小厮应了声,快步离去。
没过多大一会儿。
便有香风入嗅。
况天工提着酒杯,还正在讲着曾经行过的壮举伟业,一口酒还未落下肚子,就被远处袅袅身姿引了全部注意力。
庆帝送来这四名女子,各个品貌非凡,气质又都截然不同。
温柔妖娆。
天真清冷。
她们四个又站在一处。
让本就出众的姿容更胜了几分。
况天工愣了一愣,视线挨个掠过,最后开口时,语气已比之前艰涩了不少。
“倒还真是不错。”
他府邸里美人无数。
但能比及玉雪莺歌这等,也是罕有。
更何况当她们站在一处时,眼波流转,风情无限,更多了几分韵味。
“见过三殿下。”
玉雪一众女子先行了礼,之后才偷眼看向况天工和况书温。
她们也算有见识。
也看得出来。
这两人衣着打扮皆是相当不凡,相貌和气度也是卓然,只是站在况铮身边,被压下了风姿。
况铮
将况天工的神情都收在眼底,却全当瞧不见般,问:
“可会弹琴?”
他并未看向四女。
只嗓音传入她们耳中,吹开一片涟漪。
百花抬眸偷望过去一眼,见了况铮俊美的侧颜,面颊顿时浮起一抹薄红。
抢在其他人前,她急着上前一步,率先开了口:
“回殿下的话,奴家会弹琵琶。”
她急着出头。
倒是连玉雪都未曾想到。
她本要迈上前,话都已经到了唇边,未曾想到竟被百花抢了先。
玉雪再次投向百花的视线,已多了些许不善。
脚步到底还是跟了过去。
她纤细的身形如同扶风弱柳。
盈盈拜下时。
细腰摆动。
更惹的况天工多看了几眼。
“奴家只能算略通音律,习过一段时日的古琴,若是技艺生疏,还请殿下莫要责罚的好。”
玉雪微抬了下颌,将楚楚动人的面容,更加清晰的展露在况铮眼底。
她的一言一行。
都尽数落在了况天工的眼里。
他的视线从玉雪的面庞,移至她纤细的颈,再一路向下,足把她打量了一个遍。
况天工并无避讳。
目光大刺刺的落在玉雪身上。
看得她颇为不自在。
就在玉雪略有些不知所措之时,况铮开口道:
“去拿琴吧。“
“是。”
玉雪长出了一口气,满怀感激地扫了一眼况铮,她后退两步,同百花等快步离去。
况天工望着她的背影。
直到彻底没了踪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还真是美人。”
他轻叹一声,虽有尽力掩饰,但吐出口的嗓音当中,还是不免带了几分嫉妒。
“父皇将这四个美人,都送到了三弟身边伺候,三弟艳福不浅啊!”
况天工虽对玉雪四女颇有几分眼馋。
但这等美人。
他的府邸当中,也并非没有。
比起她们几个来。
他更在意皇上对况
铮的态度。
又是许了陈家的小姐,又是送来这些美人。
还真够偏爱的!
“哪里。”况铮端起酒杯,将烈酒一饮而尽,“不过是父皇,看我这府里过于冷清,才送来几个伺候的奴婢罢了。”
“三皇兄好酒量。”况书温赞叹了一声,忽热络了不少,端起酒壶为他倒满了酒,又道:“只是三皇兄还是莫要谦虚了,父皇对你的偏爱,我等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故意挑起火。
惹得况天工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顿时更沉了几分。
刚入喉的烈酒忽然变了滋味,他冷哼一声,将酒杯重重放回到桌子上。
玉雪等女子才刚刚归来。
琴才刚刚架起。
音还未响。
她们就被况天工突然之间的变脸吓了一跳。
百花指尖一抖,更是引出一道刺耳的琵琶弦响。
瞬间。
除了况铮外。
所有目光尽数落在她的身上。
百花面色发白。
急忙跪下身,颤着嗓音,连声哀求道:
“是奴家蠢笨,还请殿下恕罪!”
她当真被吓坏了。
面上找不见半点血色。
跪在地上,全身颤的厉害。
况天工可算找见了机会,冷哼一声,道:
“空有一张皮囊,原是个这般不长眼没见识的东西,怪不得父皇会将你许给三弟了。”
百花张了张嘴。
满眼皆是不知所措。
就是她再不懂事,此时也察觉出了几分端倪,但也因此,才更是惶惶不安。
况天工自以为打压了况铮,心里顿时痛快了不少。
他再次抬起酒杯,正要借题发挥,再好生灭一灭况铮的风头。
一阵清风,忽席卷过面庞。
带着阵阵冷香气。
况天工恍然间。
似以为有道冰雪,自他的身边席卷而过。
他不由怔了怔。
“殿下。”
汾月好似全然未看见跪在地上的百花一般,径自上了前,道:
“陈家小
姐,前来向殿下问安。”
况铮捏着酒杯的手指,悄然加重了一份力。
他眯起眼,缓缓道:
“带她过来。”
“是。”
汾月后退着离去。
而况书温则面露好奇之色,道:
“还真是巧了,竟能在三皇兄这里,见到神秘的陈家小姐。”
“我到是有几分好奇,那陈家小姐是个什么模样?”况天工轻哼一声,眼里尽是不屑,“想来,能不是个夜叉的面貌,就是最好的了。”
“这可不一定。”
况书温摇着头,抿着烈酒,笑道:
“毕竟这么些年不曾见过人,又一直养在外头,这不管是长相还是气度,自都无法同大家的小姐相比较。”
“那这岂不是可惜我的三弟了。”
况天工华里为况铮可惜着。
唇角却止不住上挑。
他咂了咂嘴,做出一副无不可惜之态,又道:
“竟要娶一个,这般无才无貌的女子到府里,这若再是个母老虎性子,岂不是下辈子都要活在火海里了?”
一言落下后。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低头喝了一口酒。
况天工和况书温交谈的正欢。
浑然未曾注意到。
况铮眼底渐渐升起的杀意。
就在此时。
一道清冷的嗓音传入众人的耳畔。
“陈家望欢,见过三位殿下。”
这就来了?
况天工抱着看热闹的一般的心思,侧眸望了过去。
然就这一眼。
使得况天工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眼前的女子一身寡颜浅色。
却带着连那挂在天边的皎皎弯月,都比不过的清冷傲然。
她肤色极白。
虽带着几分羸弱的病态。
唇却殷红似点朱。
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之气。
叫况天工看过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望欢。”
况铮站起身,走到燕望欢身边,十分亲热的搀起了她,道:
“身子不好,怎还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