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皱起眉,这燕望欢牙尖嘴利,张口就让她无法再做阻拦。
要是给宫里面惹了乱子出来,她受罚倒是无事,但要是连累到相府,可就麻烦了。
燕望欢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轻笑一声,道:“要是娘没什么事,望欢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
“娘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她唇角噙笑,声音却是一点点冷了下来,“要是有事的话,还请娘快些说完才好,望欢记性不好,学东西学的慢的很,要是明天记错了规矩…哎呀,这要是望欢不小心在宫里冲撞了贵人,好像是要株连九族的。”
她捂着唇,满面惊恐。
大夫人的脸色难看至极,没想到燕望欢竟然是拿这件事开始威胁她。
当真是翅膀硬了,嚣张得很。
以为在公主面前出了一次风头,就不把相府看在眼里?
她怒极反笑,让开身位,道:“好啊,那你就快些去吧,明日可要好好表现,谨言慎行,莫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让公主不悦,知道吗?”
要不是担心受到牵连,她倒是恨不得燕望欢在宫里出点乱子,掉了脑袋才好。
燕望欢抬头看她,点点头,道:“谢母亲提点,望欢一定谨记于心。”
她迈开步子,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余光瞥见大夫人满面扭曲的憎恶。
这一次,怕是气的不轻了。
直到燕望欢彻底不见影子,大夫人咬着牙,回过神,狠狠一巴掌抽在跟在她身后的婢女脸上。
那婢女惨叫一声,踉跄倒地,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她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在地上,哀哀的求饶。
“主子,奴…奴婢知错,求主子手下留情。”
大夫人冷哼一声,稍稍出了口气,心火衰减几分,语带不善道:
“去给竹篮给我找过来!
”
“是。”
婢女连滚带爬的走了,没半柱香的功夫,竹篮一脸慌乱的走进大夫人房里,小心的行了礼,轻声道:
“主子,您找奴婢?”
大夫人瞪她一眼,“怎么,我还不能找你了?”
竹篮吓了一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婢不敢,是奴婢失言,还请主子不要怪罪!”
“我问你,燕望欢那把扇子,是从哪来的?”
“扇子?”竹篮一愣,“奴婢不知…。”
“你不知?”
大夫人冷笑一声,给单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一手抓住竹篮后衣领,另一只手抡圆了,几个大耳光下去,竹篮两眼发昏,两颊更是又红又肿。
她这才晓得,大夫人是动了真火。
可她哪知道什么扇子。
随身照顾的燕望欢只有槐兰一个,她平日里犯懒惯了,白天找由头跑出去偷闲,晚些回去便直接睡下,不仅不守夜,有时候连面都见不到几次。
竹篮打心底看不起这所谓的三小姐,只想着反正过不了多久,她就得滚出相府,又仗着自己是大夫人房里的,更是无法无天。
可现在大夫人竟然问起了燕望欢的事,她只能傻在原地,两眼一抹黑。
单嬷嬷睨着她,沙哑的嗓音从喉中吐出,“主子,我看这丫头,根本就没把你的吩咐听在耳朵里,据说她白日里到处乱跑,还哪里有心思注意燕望欢了。”
“主子,不是的!”竹篮两眼含泪,不停磕着响头,“奴婢真的有留意燕望欢,只是您说的扇子,奴婢从未见过啊。”
她说着,跪在地上爬向大夫人,伸手要去抓她的裤腿。
“没用的东西!”
大夫人怒骂一声,抬脚踹在竹篮胸口,只听她一声惨叫,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给我从槐兰嘴里问出来,那扇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谁给她的!”
竹篮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连连点头。
单嬷嬷站在一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滚吧。”大夫人瞥她一眼,冷声道:“竹篮,你要是再让我失望,你这条贱命,便留不得了。”
竹篮身体一颤,低下头,恐惧更甚。
她依旧趴在地上,慢慢的向后退去,直到离开了大夫人的视线范围,才扶着墙慢慢起身。
那一脚踢的着实不轻,她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晕,好像半条腿都迈进了棺材,可一想到大夫人的手段,竹篮又浑身一凛,咬着牙晃晃荡荡的回了院。
竹篮没有注意到,单嬷嬷那站在门前,正冷冷盯着她的身影。
等她走远,单嬷嬷转身回了房,走到大夫人身边,给她揉捏着肩膀,口中轻声道:
“主子,竹篮蠢笨,不堪大用。”
“我当然知道。”大夫人一掌拍上木桌,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谁能想到那燕望欢竟然如此狡猾,早知道,就找个机灵的丫头去看着她了。”
“主子莫要着急,这蠢的有蠢的好处。”
单嬷嬷弯下腰,眼中有诡谲的光芒一闪而过。
竹篮被一脚正中心窝,半天缓不过来,没走出几步便要停下来缓上一会儿,等她回了院,已经是入了夜。
院内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响动,这里本就偏阴,一到晚上,冷意更甚,带着股说不出来的阴森。
她打了个寒颤,小心推开正房的门,槐兰听到动静,回头看她一眼,嗤道:
“还真是稀客。”
平日里不管是伺候还是守夜,都是槐兰的事儿,竹篮偷闲,她也不想让旁人插手,这时忽然找来,还正是燕望欢在公主府出了风头的时候
,由不得她不多想。
槐兰放下手里的折到一半的衣服,冷淡道:“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时辰也不早了。”
竹篮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你这话说的,我想你太累,好心过来帮忙,你还不念我两句好了?”
“嗬,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莫要这么见外嘛。”竹篮捡桌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端到嘴边,正想抿上一口,被槐兰给抢了下来。
“这是主子的杯子,你若是要喝水,到你房里的去喝。”
竹篮咬了咬牙,差点就要发作,同样都是奴婢,她凭什么呼来喝去,真以为有燕望欢在上头,就有本事了?
要不是还有求于人,她早就甩门走人。
但一想到大夫人的手段,竹篮打了个冷颤,什么火气,都给一盆冷水浇了差不多。
“槐兰。”她抿紧了唇,放轻声音道:“我听别的房里的下人说,三小姐献给公主一把扇子,你知不知道那扇子是什么宝贝?我怎么从来没见三小姐拿出来?”
槐兰一脸的似笑非笑,“你平时也不常在房里,当然不晓得了。再说,既是有问题,为什么不…。”
她的话没说完,转头看向了屏风,竹篮也跟着转过头,却看见燕望欢从屏风后走出,接着道:
“不直接来问我呢?”
竹篮瞪大眼睛,“三小姐,你…你在?”
“这不是我的房里,我为什么不能在?”燕望欢从槐兰手里接过外衣披上,也不看她,自顾自的继续道:“再说,既然好奇,为何不能直接问我?”
竹篮心都乱了,还哪敢继续坐在椅子上,连忙后退两步,“三小姐,奴婢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
“只是好奇?那还真可惜了,我本想着都是自己人,你问的话,便把
扇子的事告诉你呢。”
竹篮一愣,惊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燕望欢含笑上前,握住她的手,“既然娘把你拨给了我,以后都都是自家人了,我也不想瞒着你,若你以后可以真心对我,我便把真话告诉你,如何?”
还有这等好事?
竹篮大喜,豁然跪地,急道:
“奴婢对三小姐忠心耿耿,一直都从无二心啊!”
燕望欢笑着低头看她,“那我要怎么能相信你呢,竹篮?”
“奴婢愿一切听从三小姐吩咐。”
“其实我最近确实有个困扰的事情。”燕望欢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你在府中多年,应是能帮我解惑。”
“三小姐但说无妨。”
“是关于九姨娘的,她…”
燕望欢皱了眉,像是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她伸手将额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同时暗地里给槐兰使了个眼色。
槐兰会意,急道:“主子,不能说啊。”
“此事我不知该如何处理,若是竹篮真有心帮我…。”她看了竹篮一眼,“你不会说出去,对吧?”
竹篮立刻点头,“当然!三小姐,奴婢对您忠心耿耿,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主子,真的不可以啊。”槐兰越发焦急,过去挡在竹篮身前,道:“她毕竟是大夫人的人…”
“可竹篮已经被拨给了我,以后也回不去了,我相信她是个聪明人,还是能分出轻重的。”
槐兰还想再说话,燕望欢摇摇头,抢先道:“好了,我意已决,不要再说了。竹篮,我想告诉你的事,与九姨娘有关,我上次去她房里,听她和贴身侍女说,她…怀了身孕,只是暂时还不想告诉旁人,连爹都未知晓。”
竹篮一愣,猛地瞪大眼睛。
九姨太竟然怀孕了?
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