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寅时过半,永宁县寂静无声,只偶有鸡鸣狗吠。
数道人影无声从苏府跃出,不一会儿便出了城。
翌日,天光大亮。
幽州主城,幽州王王府。
主院。
“息儿,本王要你去永宁县,你可有不愿?”
幽州王白成业坐于堂上,手里端着茶盏,别着茶叶并未入口。
一双野豹似的眼睛半眯着,定定落在白亭息身上。
白亭息微弯腰拱手,“儿谨遵父命!父王,亭息愿往。”
白成业这才低头抿了口茶水,随手放在茶盏。
“本王察觉永宁县有异,此处乃通商要塞,不得不防。
若非此次本王谨慎,真要叫冀州探子将人送到雍州,庸皇定不会心慈手软!
你今日便启程,一来照应芷萱安危,二来……”
说到此处,白成业眼神一厉,眸中似有腥风血雨肆虐而来。
“冀州埋在永宁县的探子,有一个算一个,务必给本王清除干净!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息儿,你可明白?”
白亭息心头一紧,面色肃然,“亭息明白。”
白成业挥挥手,好似疲乏了一般不愿再多交代,“去吧,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儿子告退!”
目送白亭息远去,直到消失在影屏处,白成业神色深沉地久久凝视。
“墨时璟……”
不知过了多久,白成业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他怀疑墨时璟在永宁县!
要知道,幽州郡主倾慕冀州世子一事,可谓人尽皆知。
曾出言非卿不嫁,坊间话本子都出了好几个版本。
偏生年前,白
芷萱一意孤行,不顾身子瘦弱,偏生要带病体跋涉前去永宁县。
此前白成业殚于政务并未深想。
如今细细想来,芷萱此举,尤为可疑!
另一边,白亭息出了主院,带人马不停歇前往永宁县。
雍州百里之外,无妄谷,无名村。
后山腰。
一碧玉年华着了件蔚蓝粗布袄裙的女子,坐在崖洞口守着药罐。
手里捏着把棕叶剪作的扇子,时不时吹烟煽火。
片刻后,她用抹布抱着手,揭开陶罐盖子,将药汤倒入一旁的碗中。
随后熄了火,起身端着药进了崖洞。
崖洞腹地宽阔,进入第一眼瞧见的,却是右手边墙上挂着一山壁的野兔狐狸皮毛,抑或是野兽獠牙。
左面墙却摆着几个约莫六尺高的架子,上头随意摆着些晒
干的药草。
走过药草架子,掀开略厚的遮挡,光线顿时暗下来。
洞里只有油灯闪着微光。
女子面上还带着笑容,没来得及扬起来,正要喊人。
一仰头,抬眼过去却见用草木临时搭建的床上,本该安生躺着等她送药的人。
此时却半点不遵医嘱地撑着身子坐起来。
甚至双脚还在努力穿鞋。
“谁让你起来的?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女子一开口,与她那温温柔柔的长相打扮不能说一模一样。
只能说毫无关系。
她不仅高声表示自己的愤怒,还大步过去,将药放矮几上,准备上手将那人按回去躺着。
谁知刚一抬手,还未触碰到青年,就被他条件反射般一掌挥开。
女子反应也不慢,腰身一扭,脚步
移动,旋身躲开那带着气劲的攻势。
“你还来劲了?若非看你有伤在身,我打得你哭爹喊娘信不信?!”
她气得不轻,长这么大,总算是知道什么叫以怨报德,好心没好报何意了!
分明她医者仁心救了个人,这人一出手却狠辣至极。
好悬要了她小命!
青年却没理会她的怒火,只微低着头,垂眸翻来覆去盯着自己那下意识挥出去的手掌。
好似比这女子更惊讶于自己的反应。
他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青年剑眉紧蹙,琥珀般淡得好似外邦人的眸子里透着迷惑与深沉。
“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是聋子吗?”
“你刚才可是差点伤了你的救命恩人诶!你都不道歉的吗?你这人讲不讲道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