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卿的心头重重一跳,她攥紧被子,装傻充愣道:“什么怎么了?我没事啊。”
“是吗,”苏德阳把手伸到她的眼前,冷声道:“那你告诉爹爹,爹爹伸了几根手指?”
苏卿卿睁大眼睛,只能看到一个灰蒙蒙的影子,不觉有些丧气,乖乖低头认错,“我错了,爹爹,我不该瞒着你。”
“哦,那现在说吧,你的眼睛究竟怎么了?”他的声音波澜不惊,身后的众人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眨不眨盯着苏卿卿,冷静理智如杨清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苏卿卿唉声叹气,眉目间多了一丝无奈和哀怨,“你也看见了,今天俞临的弟弟来找我玩,虽说……”
她蹙眉仔细想了想,第一次见到花舫那日,是她偷溜出去的还是经过了父亲的同意?头脑有些混沌,黑暗和困意袭来,她咬了咬舌尖,轻微的刺痛让她微微清醒了一些。
那日似乎是父亲允许她去看望伍兮,还特地把杨钰和杨清留给她……
苏卿卿将“第一次”咽进肚子里,改口道:“虽说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上一次匆匆一瞥,他又躲着我,心
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特意带了珍藏良久的宝贝赠与我分享……”
她一边绞尽脑汁将慌圆得尽量完美,一边慢悠悠继续说下去,因为底气不足,声音时高时低,“谁料宝贝放久变质了,导致我们集体食物中毒,不信你问杨清和杨钰,他们也中毒了,不过他们有内力和解毒丹护体,所以没多大事,我虽然暂时看不见了,但我意识很清晰,不像俞临的弟弟,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的花舫心里哭笑不得,这谎言尽然被她扯得八九不离十,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苏德阳沉默,心里自有一番计较,女儿的话里肯定有谎言,但哪句真,哪句假,他暂时分辨不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杨清和杨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表情却截然不同,一个眉头微蹙眼神淡漠,一个唇角微扬满是玩味,乍一看还是当初跟在他身后的少年郎,但隐隐有些地方却不同了。
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但这种感觉很强烈!
“小姐说得是真的吗?”
他依在床尾,懒洋洋的开口,似乎毫不在意他们的回答。但他们都知道,这不过
是他习惯性得罪伪装。
杨钰笑道:“自然,我们确实也中毒了,”他拿出解毒丹递给苏德阳,“这就是我们服用的解毒丹,和内力相辅相成,小姐没有内力,所以见效不是很好。”
苏德阳打开瓶塞轻轻嗅了嗅,有淡淡的药香传来,他合上药瓶还给杨钰,沉默着不发一语。
杨钰的话他自然相信,他和杨清从来不会对他撒谎,只有说不说的问题。
“那此事我暂时不追究了,但我要提前说明,如果明天你的眼睛还没有复明,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俞临和他弟弟。”
苏卿卿的心紧紧揪了起来,没想到最后还是牵连到薛俞临身上,她想了很久才决定把黑锅都扣在花舫身上,就是想让父亲看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分上饶了他,谁知道这把火直接烧到了薛俞临身上。
苏德阳站了起来,“那你好好休息吧,至于俞临的弟弟,”他转身招了招手,一个侍卫匆匆走了过来,接过小岚怀中的花舫,退到他身后,他漫不经心道:“我替你还给俞临。”
苏卿卿无奈点头,父亲既然说了暂时不会追究,便不会对花舫出手
,让他送回去自然再好不过了。
苏德阳带着人离开清璃院,通风报信的隐卫正在等他,他拍了拍隐卫的肩,“你做得很好,以后再有任何动静,第一时间通知我。”
隐卫单膝跪地,“属下遵命。”
苏德阳点点头,“明明去季棠那里领赏。”
说完,他带着人大步离开,将花舫亲自送到薛俞临手中。薛俞临蹙眉,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花舫怎么会在苏德阳手中。强压下疑惑,他抱着花舫弯腰致谢,“多谢丞相大人。”
苏德阳微凉的视线在他身上微微一顿,然后快速移开,看向了院中落叶纷飞、出现颓势的大树,“俞临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只希望你能管教好自己的幼弟,不要让他再接近我的女儿了,看在卿卿的分上我能原谅他这一次,但绝不可能再有下一次。”
苏卿卿?
薛俞临抬眸,漆黑的瞳孔比深夜还要黑不见底,眸中的情绪意味不明,“花舫做了什么伤害小姐的事吗?”
他的语气很轻,花舫却不自觉浑身一僵。
“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吧。”苏德阳瞥了他一眼,转
身离开。直到他的背影和夜色融为一体,彻底看不见了,薛俞临才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脸色有些白,似乎吓到了。
薛俞临薄唇微抿,“花舫,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花舫指尖颤了颤,他翻身落地,跪在地上请罪,“主子,花舫瞒着你自作主张行动,利用了苏卿卿,还害得她双目暂时失明——”
清脆的玉瓷碎裂声打断他的话,他愣了愣,下意识抬眸,薛俞临不知为何捏碎了腰间的玉佩,尖锐的棱角刺进他的掌心,血液顺着掌心蜿蜒而下,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花舫吓了一跳,猛的站起身握住他的手,“主子,你的手——”
“谁允许你擅自行动?”他冷声打断花舫的话,眼神狠戾,也许是他的气势太过磅礴,也许是花舫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张了张嘴,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薛俞临摊开手,任由碎裂的玉佩直直掉在地上,红色和翠绿相交辉映,美得触目惊心。薛俞临冷冷盯着一地碎瓷,眸中全是冰冷的怒意,“为什么要擅自行动?花舫,你不是没有计划的人,这一次为什么不和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