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吉担心地也坐不住,虽然温妃每次都闹虚惊,这事儿到底也事关他的子嗣。如妃肚子里那个生死未卜,温妃这个万不可有事。
“可有叫御医看过?”
宫女忙道,“御医已经赶去了!奴婢来时匆忙,不知是何境况。”
“臣妾也随皇上和太后娘娘过去吧,或许能帮得上忙。”清璃忙站起身来。
宇文吉忙按住她的肩,“皇后,你早点歇息,明日还要去交换如妃,如妃那境况,也不知是喜是忧呢!”
“是!”清璃知道他亦是防备自己,便未再坚持,侧首道,“玄素,替我送皇上和太后娘娘出去。”
陈惠姝早就以生平最快地速度,出了凤藻宫,乘坐肩辇离开。
玄素跟在宇文吉身后,目送他坐上肩辇,赫然明白了昨晚宇文恒所说的,“另有安排”。
宇文吉在肩辇上略整了整龙袍,命令道,“玄素,好好服侍皇后用膳,明日朕会多派些人手护她周全。”
“是,奴婢定照顾好皇后娘娘!”玄素俯首跪地,恭谨道,“恭送皇上!”
瞧着肩辇消失在宫道尽头,玄素鄙夷地朝着那方向呸了一声,转身就乐颠颠地奔回寝殿内,在清璃身旁坐下来,又招呼魑魅和魍魉进门坐下。
清璃倒是没有在意她这以下犯上,纵容笑了笑,给她夹菜放在盘子里。“怎么突然就开心起来了?”
“奴婢猜,这温妃摔倒,恐怕又是虚惊一场。”
清璃却也习惯了温妃这样的虚惊,“她真没事就好,身为妃嫔,总借着刚成形的孩子邀宠,也委实可怜。那孩子若知道自己并非父亲的专宠,恐怕将来少不得也养得工于心计。”
玄素见她怜悯地摇头叹息,嗔怒道,“主子倒是怜悯她们母子,却忘了,她是怎么到凤藻宫来挑衅的。”
“宇文吉算不得我男人,她能抢得过如妃佟妃等人抢了去也是本事
,我只气她在我凤藻宫的地盘上撒野,倒也没有为争宠生气。”
魑魅碰了下魍魉的手肘,“魍魉,与玄素成婚之后,可不要弄三妻四妾,否则,你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要玄素一个就够了。”
玄素顿时涨红了脸儿,顷刻间就安静了,忙给清璃夹菜,只当没听到魍魉的话。
却用过晚膳,裴禄就回来了,且带了不少护卫,将院子里里外外,包围地水泄不通。魑魅和魍魉不禁为这样的惊扰恼火,忙叫了清璃出来看。
清璃迈出门槛,就见裴禄已经带着众人跪在阶下,“启禀皇后娘娘,皇上说,今晚宿在温妃寝宫。”
清璃刚刚给手臂的伤换了药,今晚不用面对那四位老嬷嬷和宇文吉,着实松了一口气。
“温妃怎么样了?”
“胎儿倒是无恙,不过温妃受了惊吓,说是看到一个黑影在殿内飘过去,非要求着太后娘娘驱鬼,温妃娘娘也需要皇上陪伴。”
玄素跟在清璃身侧忍不住嗤笑,“这么说,还真真又是一场虚惊!温妃娘娘什么时候能换个花样啊?”
裴禄尴尬地笑了笑,却没有离开,“今晚奴才与这些护卫陪着皇后娘娘,以确保皇后娘娘安全无虞!”
“有劳裴公公了,玄素,别忘了给裴公公安排个住处。”
玄素嫌恶地撇嘴,若非这死太监在宇文吉面前多嘴,主子那锦囊也不会被小宫女偷了去又还回来……
裴禄忙摆手,“不必,不必,皇上交代了,奴才就睡在宫廊下!”
“那就随你吧!”宇文吉如此紧张,到底还是怕她临阵脱逃,弃了如妃母子。
做夫妻做到这份儿上,清璃倒也不禁钦佩自己!
东郊城隍庙,是一座古旧的庙堂,灰石墙,庙堂顶上也长满了枯草,里面供奉着城池守护神,从前每逢过年过节,水旱疾疫,此处必定香火旺
盛,如今却荒寂了。
如展翔带着两队刑部衙役在最前面下马,当即摆手,衙役们左右分散,将城隍庙包围。
如展翔忙走到马车旁,单膝跪下,“皇后娘娘,皇上,城隍庙到了!”
裴禄忙打起车帘,宇文吉探头出来,谨慎地左右看了看,方下来马车,随即转身朝清璃伸出手。
清璃从马车上搭着宇文吉搀扶下来,魑魅和魍魉忙带着一群锦卫上前围住两人,随时护驾防范。
“如将军起来吧,先进去看一看,石猛在不在!”
“是!”如展翔站起身来,视线不由自主,落在清璃脸上,不禁大惊失色。“皇上,这……是皇后娘娘?”
宇文吉不悦地瞥他一眼,“如将军此话何意?”
“末将的意思是,皇上叫宫女装扮成皇后娘娘,恐怕……只会激怒对方。”
这容貌惊艳的宫女,是他如展翔一直心心念着的。
自那一晚请罪时一见之后,他打算好了,等娇娇回宫,先让娇娇要了这宫女到身边伺候,再赐婚。
“那石猛不是良善之辈,万一伤了这女子……”
“如将军,你说本宫是宫女假扮的?”清璃哭笑不得,“那一晚,你从凤藻宫的书房请罪出来,看了本宫一眼,当本宫是宫女,还说让本宫给你当小妾,今日你又怀疑本宫是宫女假扮的……难怪如将军政绩惨淡,没想到,竟是连本宫都不认识!”
宇文吉勃然大怒,“如展翔,你当真曾说让皇后当你的小妾?”
“卑职该死,卑职不曾见过皇后娘娘才会认错,恳请皇后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本宫没心思与你计较,还是去救你妹妹吧!”
这里,清璃从没有来过,不禁好奇地四周看了看。
门前宽阔的大路上,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四周林木葱郁,若是要逃,倒是也不难逃,石猛很会选地方。
进入门槛,院子里,
有一株千年古树,那粗壮的树杆扭曲低矮,树冠却宏大茂盛,已然被奉为老树神,上面挂满了许愿人的红绸小牌,大都是成双成对的,红绸被风吹日晒,早已失了鲜艳的颜色,看上去有些古怪。
宇文吉却没有清璃这份闲心赏景,见如展翔抽了剑行在前面,他便朝着庙堂大声道,“石猛,带朕的如妃出来,朕把皇后带来了!”
清璃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跟在身后不远处的玄素、魑魅和魍魉,她手心里也抓了一个小药瓶,伺机准备着撒出去……
庙堂里,迈出来一位披头散发的男子。
他一身肮脏的囚衣,满是纵横的血污,显然曾被鞭打过,而他怀中的如妃,却锦袍奢华,发簪也整齐,双颊也睡得红润,竟是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如妃在这里,胎儿也无恙。”
清璃疑惑盯着石猛,只觉得他走路的姿态有些熟悉,却又不敢确定。
她努力想看清他的眼睛,那乱发却在眼前不羁得飘来荡去,她总也捕捉不到他的眼睛。
不料,背后突然被推了一下,她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如展翔要扶她,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清璃勉强稳住了身子,不禁匪夷所思地瞪了眼宇文吉。她人已经在这里,他竟还怕她返回不成?这一推,实在让她寒心。
“宇文吉,便宜你了!看来,皇后娘娘并非你最爱的女子,这如妃才是呢!”
如展翔看了眼清璃,又看宇文吉,宇文吉冷怒道,“你少废话,马上把如妃还给朕!皇后已然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把她带走。”
“若非早有字条在先,我定不会把如妃还你!不过,得皇后这么一位美人,我石猛倒也不亏!她毕竟是太上皇最倚重的女子,又是御平王的掌上明珠!”
石猛把如妃放在地上,见清璃一步一步上前来,眼底闪过一抹不羁的笑,迅速扯
过她箍在怀中,自后箍住她的腰,足尖一点,便腾空而起……
强大的真气,横扫整片院落,一时间飞沙走石,叫人站不稳,也睁不开眼。
石猛抱着清璃,踏过那许愿的千年古树,大片红绸牌,摇曳震响,半空里,却倏然没了那人影。
宇文吉顿时慌了手脚,忙扑到如妃身侧,探了探她的脖颈,确定脉搏平稳,忙抱起来,却一转身,就见如展翔,玄素,魑魅和魍魉竟皆是一脸茫然。
“皇后被人带走了,你们为何不去追?”
魑魅忙单膝跪下,“皇上,那石猛的轻功实在了得,刚才我们被风沙迷了眼,没看清他是朝哪个方向去的。”
魍魉也忙道,“依卑职所见,石猛并非十恶不赦的,他只是贪慕皇后娘娘的美色,定然不会伤害皇后娘娘。再说,他也没有伤害如妃娘娘,如妃娘娘不是母子平安么!多派人去寻一寻,定能寻到。”
玄素却是气怒交加地反讽,“皇上都不在乎皇后娘娘的死活,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何必去干巴巴地送死?回头御平王若是问起,说皇后娘娘跟着那逃犯跑了就成了。”
如展翔却不似三人这般轻松,忙跪地请旨,“请皇上恩准,卑职带人封锁方圆十里,石猛再厉害,带着皇后娘娘也逃不远!”
“你最好能把皇后找回来,否则,你这将军也甭想当了!”宇文吉抱着如妃放在马车上,传召了一群围住城隍庙的部将到近前,“石猛带着皇后去了哪个方向?”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冒然开口。此事事关皇后生死,若是指错了方向白忙一场,少不得被杀头。
宇文吉却被他们的沉默气得怒不可遏,空空带了这么一群废物,竟没有一个长眼的。
“你们……你们全部听命如展翔,严搜方圆十里,皇后若有事,朕削了你们的脑袋给她陪葬!”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