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瞧着喜欢就收了我这孙儿当孙女婿吧!”巴图王忙搀扶着老夫人,示意她免礼,说着话,暧昧而和蔼地看向清璃和巴图墨。“雅媚嫁入皇族,清璃的婚事也该提一提了,如此,你们苏家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清璃实在不敢恭维这巴图人的自作多情,却无意间注意到,巴图墨正面红耳赤的看着自己,浓眉下的一双眼睛,光芒灼烫,似迫不及待要吞了她似地。
一个当护卫的,刚上任就想迎娶自己的主子,若是每个护卫都如此,她早嫁了四五回,哪儿轮到他在此拿眼神告白?!
于是,清璃干净利落地忽略了巴图墨的眼神,“王子殿下人中龙凤,巴图王陛下应该为他寻一个郡主或公主,方配得上殿下,我苏清璃,身份不好,名声糟糕,心思成灰,实在不宜嫁给王子。”
“苏清璃,你这已经是第三次拒绝我了!”巴图墨却骤然脸色铁青,“难道你还对宇文恒心存幻想么?就算你们在那酒窖里关了两日又如何,他还是没有改变……”
清璃不理会他,歉然朝巴图王俯首,“陛下,清璃的婚事,还是应该由清璃的父母做主!家父家母心里已定了人选,请恕清璃不能聪明!”
巴图王仍是扬着唇角,眼底却骤冷三分,“也罢!”他转而对老夫人道,“老夫人,今晚咱们去古丽的院子里用膳,雅媚大喜,总该庆贺一下。”
老夫人尴尬地紧皱眉头,看向孙女,巴图王这是在清璃伤口上撒盐呢?
五王子揶揄笑道,“老夫人,清璃抗旨不尊便罢了,您老不会也跟着她学吧?”
不就是噎死人么,谁不会呀?!清璃忙挽住祖母的手肘,帮祖母整了整头上纯银的步摇簪,温柔地对祖母道,“不就是喝喜酒么?咱们一家人,都应该喝的。我们也的确应该祝福大姐与宁婵儿
和宇文恒一家三口幸福美满!毕竟,勾心斗角有害健康!”
老夫人一阵无言。却着实不想长孙女嫁入皇族,清璃说得没错,雅媚嫁过去,是会毁掉终身的,将来能否活着回来,无人能断言,偏偏,这巴图王还一脸的喜色,自诩做了一件好事。
巴图古丽的院子里,搭建了戏台子,摆好了酒席,满院彤红喜庆,锣鼓敲得震天动地,热闹地让清璃透不上气。
喜宴的饭菜是宫里运过来的,且是贤妃、良妃、两位公主和睿亲王妃苏世雪等人亲自送过来的,这俨然一场订婚宴,却惟独不见新郎官。
众人旁敲侧击地打探了一番,才知,今晚,新郎官去了宁家,且带着宸妃、大皇子和小公主去的,那宁家戏台子更是比眼前这戏台子大了三倍,且请了大周朝最好的杂耍班子和戏班子。
而来这里的,都是太子妃宁婵儿挑剩下的,就连御膳,也不知差了多少倍。
苏雅媚本想对清璃吹嘘一番自己的聘礼,乍听众人议论纷纷,一番话都堵在心口,反而成了咬牙切齿地憎恨,“该死的宁婵儿,和我苏雅媚斗,她也配!”
苏雅琴忍不住冷声道,“还以为当了良娣,抢了清璃的男人,就威风八面了,呵呵……没想到,竟是闹了一一出笑话!”
老夫人陪坐在巴图王身侧,冷斥道,“雅琴,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祖母,我是为清璃心疼呢!太子殿下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又是夜入锦华阁,又是封御医,这说不要就不要了,以后让清璃怎么见人呐?”苏雅琴一副心疼得要死的样子。
清璃笑道,“我会嫁得风风光光,雅琴,你还是管好自己吧!嘴巴这么恶毒已然是罪孽深重,再和大姐一样,把自己留成老姑娘,再挑拣亲姐妹玩剩下的男人,岂不是丢了我苏家的颜面?!
”
“你……”苏雅琴气闷地怒嚷道,“大姐,你听见她说的话啦?还不撕了她的嘴?”
“你们越发厉害了,吵架也不看看多少人瞧着!”苏世云唯恐苏雅媚挨着清璃说些有的没的,忙叫巴图墨和清璃到他和缎瑶的席位上坐。
巴图古丽在邻桌,不禁看了眼他和缎瑶那张宽大的圆桌。
清璃和巴图墨坐下来,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椅子靠背,“爹,这椅子是不是给您几位夫人准备的?怎只有娘亲坐在这边呐?”
“早与你说过了,我的夫人,只你娘亲一人。”
清璃抿唇揶揄看了眼母亲,“娘亲好大的面子,娘亲之前要复国,爹陪您复国,现在您要安心当夫人,爹只拿您当夫人。今儿人家古丽夫人嫁女儿呢,爹应该把人家母子三人奉为主角才是。”
缎瑶嗔怒地点了下她的额头。“你给我少说两句。”
苏世云也在桌下提了下她的脚,“你讽刺爹便是了,别捎带着讽刺你娘亲。”
缎瑶忙挪了下椅子,叫玄素把碗筷添在清璃和巴图墨面前。
“璃儿穿这身衣裳果真好看!这是你爹特地找了杭州城最好的裁缝绣得,这蛟绡纱是东海出的,滴水上去,就如荷叶上的露珠,滚动而不渗……我也有两套内!”
清璃忙俯首道谢,“谢谢爹!这是我衣柜里最美的衣裳。”
“我苏世云最爱的女儿,就该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嫁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男子,谁也不能委屈了你!”苏世云宠怜摸了摸她的发顶,却还如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儿,满眼宠怜,“来,咱们用膳!”
清璃却是赞赏地看母亲,“娘亲,您真是教导有方,我爹真的比以前疼我了!”
陈惠妍,巴图古丽,赵灵芝都在各自的桌案上低垂着眼帘,那戏台子上唱了什么,谁也没有仔细去听。
苏雅苒和苏雅
琴却压抑不住心里的妒忌,却碍于巴图王在侧,一句话不敢多言。
巴图王却在左边的桌案上笑道,“世云,看到你这样子,我就想到当年的我,当初我亦是如此疼爱我们家古丽,如今……你能善待她和雅媚些便好。”
苏世云拿筷子给清璃夹菜,示意她多吃些,不紧不慢地幽冷回了巴图王一番话。
“岳父多虑了,我如何不能善待您的女儿?她儿女双全,吃穿无忧,为非作歹十多年,也无人碰得了她。至于雅媚,更是了不得了。她不顾我这做父亲的劝阻和疼惜,非要与那不知死活的宁婵儿共侍一夫,夺了自己妹妹喜欢的男子,丝毫不顾及她的妹妹救了她的眼睛、除了她脸上的疤痕……我坐在这里,已然是对巴图古丽和苏雅媚最大的恩宠和容忍!”
巴图王只能干巴巴地呵呵两声,和缓尴尬,却忍不住警告地瞪了眼女儿和苏雅媚,示意她们往后消停些。
苏世云又夹菜放在缎瑶盘子里。
清璃看了眼母亲,见她沉默地微红了眼眶,迅速转开视线。“对了,鹿骁呢?刚才还看到他呢,怎么四公主一来,他就不见人影了?”
“军营里得有人盯着,我安排他去了。”苏世云说完,催促道,“璃儿,别只顾得说话,多吃点肉!”
“爹,我不喜欢吃肉……”
巴图墨见苏世云要发作,忙从旁道,“用膳么,还是拣着自己喜欢吃的好,她饿了两日,怕是肠胃有损,还是清淡些好。”
“璃儿,我这表弟真是关心你呢!”苏雅媚异常突兀地笑道,“在猎场那天早上,我看到宸妃押了一个像你和宇文吉的男子过去,赶忙通传爹,还以为你和宇文吉偷情被抓呢!哈!结果,那女子竟然是宁婵儿的丫鬟,还抖出来,她竟然是赵坤的孽种……真是精彩!”
巴图王急忙慨叹道,“最可
怜是太子殿下,好好一位睿智仁君,竟被自己最忠心的臣子和亲生母亲玩弄于股掌,还整日带着宁婵儿,且夸赞她是最佳太子妃人选……现在想来,真是一出天大的笑话!”
清璃挑眉,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兀自专心用膳。
缎瑶和苏世云都不着痕迹地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两人相视,默契地都没有多言。
巴图古丽也笑道,“最荒唐的是,我们竟送了那些贺礼……也亏得父王舍得将那么贵重的夜光玉蜡烛给他们,那可是您和母亲成婚时用的呢!”
“太子殿下把那东西送给我了!”清璃这就从袍袖中取出梳妆台的钥匙,递给玄怡,“那东西在我梳妆台的抽屉内了,正好完璧归赵。”
巴图墨不可置信地凑近她,“宇文恒怎会把那东西转送给你?”
“他当娶了宁婵儿,送我一对儿价值连城的烛台,就可以安抚我的痛苦了……那东西于我一文不值,还是物归原主,方能显现它的价值。”清璃说完,无视满桌微妙的岑寂,喝了一口粥,优雅地拿帕子按了按唇角,“爹,今日的银耳燕窝粥不错呢!”
苏世云赞赏地笑了笑,“难得你喜欢,多吃点!”
“您和娘亲不要只看我,也多吃。”
不过片刻,玄怡便双手捧着一个华贵的盒子进来院子,见清璃点头,她直接呈递到了巴图王面前,打开盒子,里面一对儿烛台,在暗影里,迸射出神秘莹白的光芒,月华一般美丽。
宇文滢端着茶盅嘲讽道,“老九当真是怪,这么好的东西不自己留着,偏就送了视宝物如粪土的人。”
清璃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深知她是为鹿骁离开而迁怒自己,“公主殿下责怪的是,以后,清璃也得贪财些才好,至少成婚聘礼,一定要比宁婵儿和雅媚姐姐都高一等,才能对得起太子殿下馈赠烛台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