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沉痛地将拐杖戳在地面上,压抑地哭不出声,直憋闷地脸色发紫。
清璃紧张地望着她,就怕她老人家因这打击气绝了。“祖母,您哭出来也好,别这样憋着……”
众人都不敢吭声,就连宇文绝天和宇文绝尘亦是大气不敢出,生怕也被怀疑了。
苏世雪扶住老夫人,轻拍老夫人的脊背,“母亲,您哭出来也好……这样憋着,会吓坏了孩子们。”
老夫人窒闷地压抑了许久,才颤抖着双唇,哭嚎出来,“邢奎,给我严搜府邸,找到了东西,我亲自严审!我要给我的小曾孙报仇雪恨!脸一个没成形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畜牲!”
邢奎门槛都没进,便领命带着一群小厮和护卫去了。
苏世云忙扶着母亲安慰,“母亲,您消消气,孩子已然没了,您若气坏了身体,得不偿失。您放心,儿子一定严惩真凶。”
老夫人愤然将他推搡开,“别碰我!混账东西!都是你造了那些杀孽,苏家有佩轩佩恩这样不争气的不肖子孙,老天也不让我得曾孙,我若跪死在列祖列宗面前,也无颜面见祖宗!”
老夫人悲痛欲绝,直嚷着拿一根绳子把自己勒死算
了。
苏佩恩焦躁扯住归斯的手腕,“神医,我可以上去看柔歌了吗?”
“夫人万念俱灰,正需要有人唤醒她,若她明日能醒来,便能安然脱险了。”归斯说着,引了苏佩恩上楼。
苏雅琴忽然想到什么,这就开口,“在亭子里时,柔歌嫂子一直坐在大姐身边,大姐,你没对柔歌嫂子做什么吧?”
老夫人与几位长辈也不约而同地看苏雅媚……
苏雅媚着实没想到,矛头会对准自己,她当即勃然大怒,一把扯住苏雅琴的衣领,“苏雅琴,你这小贱蹄子什么意思?”
上次这死丫头弄麝香那事儿,她和清璃都忍让着她,无非也是看她失了赵坤的权势可怜,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当众来一出恶人先告状。
“诬陷我?!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你信不信我让我外公杀了你和你娘……”
赵灵芝忙上前来拉架,“雅媚,雅琴没什么意思,恐怕是觉得事情蹊跷而已!”
苏雅琴顿时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亦是恐惧苏雅媚说出之前她派护卫在清璃院子里埋麝香的事。
“毕竟,嫂子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三哥坐在她右边,总不至于做什么手脚。自从大
姐失去一只眼,脾性也古怪……”
“哼哼,我古怪,你就怀疑我?你还古怪呢,上次你那破事儿,我还没给你告状!”
巴图古丽也道,“我女儿的眼睛,清璃迟早是会医好的,雅媚也一直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怎么可能有心思害人?再说,这柔歌与我们无冤无仇的。”
陈惠妍却不信她们的无辜,“你们的确与柔歌无冤无仇,柔歌若是生下孩子,便是苏家的曾长孙,届时,苏家家业都是曾长孙的,佩轩这当大伯的却连婚都没成呢……你们杀人的目的,素来这样简单明了的!”
巴图古丽顿时气急,“陈惠妍,你不要血口喷人!”
苏雅琴见境况乱了套,脸色骤变,顿时低下头,“大姐就当雅琴胡言乱语吧!”
“你的确是在胡言乱语,无缘无故地和清璃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分明是想勾引太子殿下,现在又诬陷我,你这心思够毒的!”苏雅媚这便朝着祖母俯首道,“祖母,孙儿恳请祖母严惩苏雅琴!说不定,就是她害柔歌弟妹。”
苏世云淡冷斥道,“无凭无据,你们就互相诬陷——是不是还嫌家里不够乱?!”
老夫人撑着拐杖,
就搭住陈惠妍的手,“走,随我上去看看你儿媳。”
陈惠妍忙毕恭毕敬地俯首,“是,母亲!”转而她便憎恶地看向段瑶、巴图古丽和赵灵芝,“三位姐妹就不必上去了,你们的心思,我会转告儿媳,让她多做防备的!”
清璃也连带着被她冷白了一眼,没有吭声,默然站在了母亲身侧,却才嗅出母亲身上的一身浓香异常古怪,有麝香,有红花,混杂在百花芬芳里,若非她这样的专业医师,普通人很难分辨。不过,这分量,却也不至于叫柔歌小产。
她试探着伸手,要握住母亲的手……
缎瑶迅疾收手,避开了。
“娘亲?”清璃佯装疑惑,“娘亲也在生气吗?”
“离我远点!”
清璃愈加笃定自己的揣测。娘亲身上这毒香足以叫女子绝育,怕伤了她,所以才这样疏远她吧……
“娘亲,您到底想做什么?”
缎瑶烦躁地看她一眼,沉声道,“我容不下背叛我的人。柔歌以前是我的人……”
“您到底在说什么,女儿完全听不懂。”如果柔歌是她的人,那么西湖上那画舫,那花楼,那风尘之地,也是她的?!
柔歌遇到苏佩恩,加入
苏家……都是棋局么?
清璃寻了个借口,说要如厕,从厅堂里退了出来,远远等在永宁阁门口的假山处,却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邢奎才带人出现。
清璃忙瞅准机会,从假山林中出来,疾步迎上前,“大管家,真的有麝香和红花吗?”
邢奎看了看托盘上的东西,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
托盘上的东西,拿黑布罩着,看上去鼓鼓的,不知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见邢奎不吭声,清璃只得掀开查看,上面却是一大块麝香,一瓶晒干的红花,还有,一个紫玉小药瓶。
“这是……这是什么?”
“小姐,您还是别管了!”邢奎左右为难。
清璃忙扯住邢奎的手臂,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恐惧,也不敢想象,老夫人等人,如何处置母亲。
刚才老夫人直嚷着要给她的小曾孙报仇雪恨!
“说——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
“缎瑶夫人房中!”
清璃忙从他手上抢过托盘,这边端着入了永宁阁的厅堂,双膝跪地,“祖母,父亲,母亲……是我害了柔歌!”
缎瑶正坐在了阶下的左手边喝茶,乍然被这话惊得一颤,手上的茶盅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一片白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