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恒差点被她那举动气厥过去,见她执意不肯离开,反而抓出一把药瓶扒拉着找毒药,不禁血红了眼睛。
“苏清璃,马上给我滚!本皇子用不着你救!”
清璃不应他,后颈却陡然一阵剧痛……身子就瘫在了佟悦临怀里。
宇文吉转头要抓清璃,见她被佟悦临拖出门,忙命令身后的两个护卫,“愣着干什么?把皇后抓回来!”
宇文恒扯住网子,以真气震地腾空,剑尖伸出大网,所及处处,一片血腥飞溅,几个护卫都瘫在了地上,他身躯也横摔在地上,却未敢停歇,迅速挪动着挡住了门口。
“不要以为本皇子困在网中,就杀不了你们!”
宇文吉握着龙吟长剑逼近上前,任由四周黑衣人和金甲护卫撕战成一团,他目标却只宇文恒一人。
“老九,厮杀一夜,已经筋疲力竭,你竟还能从那边赶过来救自己心爱的女子,委实叫朕钦佩!”
宇文恒无心与他废话,只拿剑刃刮着身上的网子……
“不过,老九,你还是青涩了些,你以为,减赋十年,便是明君了么?你以为藏一支军队,几个钱庄,就能打败朕?哈哈哈……朕毫不吝啬拿一千人诓骗出你暗藏的军队!朕的人,早就埋伏在杭州城内等着你那支军队所谓的大捷归来!”
宇文恒嘲讽地斜睨他一眼,“少废话,你倒是与本皇子光明正大的打一局,每次都借着清璃对我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不怕辱了你那一身龙袍?”
“哈哈哈……与你打,脏了朕的手!”宇文吉拿长剑拍了拍他的肩,阴沉莞尔。“朕要把你的尸体,挂去皇宫的城楼上,让天下人看清楚,谁才是真正适合当皇帝的人!待朕肃清了你那一族,朕便可拥着璃儿,安享天下。”
他话刚说完,窗外一个人飞
身进来,神如幻影,扯了宇文恒便飞身出去。
宇文吉之看到一抹影子飘忽,追到楼下,就见那人载着宇文恒策马消失于街头,而街头一支军队正驱赶着行人,朝这边赶来……
宇文吉忙召集人马撤退,却飞身上马,仍是不甘。“苏世云,你如此公然与朕为敌,朕不会放过你……朕绝不放过你!”
宇文吉如来时一样,悄无声响地自杭州城撤离。
因父亲亲自救了宇文恒,清璃为表“诚意”和“感激”,很乖巧的安分呆在府中,陪着祖母和父母过新年。
苏世云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在清璃拜了新年之后,只勉为其难地塞给她一份红包,挫败得拍了拍她的肩。
“这一局,算是扯平了吧!好好的禁足。”
清璃自是甘愿被禁足的,实则,心里也找不到该以什么理由去钱庄。
家里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位——那位叫柔歌的女子,却是“王妃”没有当成,真的做成了三少爷的侍妾,因为有了身孕,也算是添了一喜。
拜年,家宴,行礼,问安,走亲戚,祖母又庆贺即将添曾孙……倒也是真忙,还有很多年轻的公子,“特意”来送礼。
鹿骁和邢扎却都未能回府,清璃不禁担心邢扎暴露了行踪被鹿骁杀了,更怕邢扎突然回来寻不到她,始终也不敢离开。
而且,赵珺儿那一身伤委实惨重,也离不开人。
苏雅媚更是天天来她面前照镜子,且看着疤痕稍有起色,就咋咋呼呼绕着满院子招人说道一遍……
赵珺儿写了几封信给赵坤的部将,清璃又差人送出去,并劝说那几位部将重新集结军队,他们选择宇文恒也好,选择父亲也罢,由得他们自己决定。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元宵节。
宇文珝被钱庄的王掌柜送回
来和母亲团聚。
清璃一整天没敢出锦华阁,却也不知为何没敢出,直到晚宴,方到了前院,宇文珝拿着一个礼盒便冲到她面前,“姐,九哥晌午就离开了,你竟才来……”
“我忙!”
“明日九哥要教我新招式,你可得一早就送我过去,不能耽搁……”
“我不去!”重点是,那人有了彩珠夫人,且人家彩珠夫人还有了身孕,为何还要叫她去凑热闹呀?“我很忙……”
小家伙不敢恭维地冷哼,“你再忙,也是我姐呀!总不能耽搁我的课业吧!”
钱庄在这一日,年假结束,挂牌迎客。
钱庄老板——九殿下宇文恒,却一早就在后院的地下刑房里审了一个时辰。
一身玄青色的暗纹夜行衣上,也溅了不少血点子。
他疲累地看了眼更漏,就怕清璃送宇文珝过来,撞见这血腥的一幕,把染血的鞭子丢进刑架旁的盐水桶里,不耐烦地走到刑架前。
倒挂在刑架上的两人,早已经被他打得皮开肉绽,面目全非。
他们脸上那虚张声势的骷髅面具也被打成了两半,两张脸却都是残缺的,被刺了黑色的奴字,那奴字这会儿也被打得沁出了血,瞧着有些狰狞。
宇文恒早就听说,他们都是异族的死囚,得父皇所救,才如此死心塌地的效忠。
不过,眼下,却是愚蠢至极。
他们竟胆敢寻到钱庄来刺杀母妃,这不是找死么?!
“魑魅,魍魉,本皇子是给你们重新做人的机会,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本皇子立即放你们继续双宿双栖,银两,马匹,衣裳,宅子,女人,本皇子都给。”
魑魅和魍魉相视,倒空的脑子却懵得一片空白,周身的血逆流成汪洋似的绝望。
凭他们叱咤风云,守护皇上多年,竟会栽在这么一个十
九岁的毛头小子手里,这风水当真是逆转了。
昨晚,他们企图逃跑,却不但被兽夹打了腿脚,还一人挨了一刀,随即又是这持续了大半夜的一顿鞭打。
他们此时只剩得半条命,而眼前这位九皇子,却还不死心。
宇文吉吞灭天下的计划,眼下正进行到哪一步,布置了多少人,手上还暗藏了多少杀手,他们是万万不能透露的,否则,说不准何时,便被碎尸万段了。
宇文吉手上比他们厉害的江湖杀手,就有上百个,眼下都分了职责,派往各州各城,清除异己,恐怕用不了几日,整个大周王朝就被他捏牢在掌心里。
天子,天子,绝非天生龙子,谁够狠,够绝,够残暴,够卑鄙,谁才能坐上那个位子。
眼前这九殿下,他们是清楚的,自幼宅心仁厚,深得先帝疼宠,又比宇文吉年少了七八岁,比狠,比毒,绝非宇文吉的对手。
之前那一场大捷之后,若非苏世云及时出兵吓得宇文吉逃离,恐怕整个杭州城,都要遭遇一场血洗。
宇文恒倒也不逼他们,“不说没关系,回头本皇子得闲,剃了你们的骨头丢去喂野狗!”
魑魅和魍魉相视,都默契地看对方的枷锁,估摸着逃走的可能……
宇文恒出来牢门,庞铮和阮宏便迎上前来。
阮宏一边走,一边服侍他脱下染血的衣袍,为他换上一身藏青的金纹锦袍,并给他擦了脸上汗。
庞铮则细说着从御风堂各处汇总来的消息。
“国公爷与睿亲王与一众肱骨大臣们通了信,大家还是期望殿下您尽快登基称帝……宇文吉派往各个城池的杀手,我们的人已经着手处置……另外,太后娘娘来信,说厌倦佛堂,希望能到杭州行宫暂居……”
出来牢门,见阳光已近巳时,宇文恒管不住自
己的视线,看了眼院子的侧门处,那边立了两个护卫,是早上轮值就守在那边的,那姿势都似没怎么更换过,显然,那道门不曾打开过。
“那女人怎还不来?”
阮宏佯装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他,“殿下是说苏清璃?”
“不然还能有谁?”宇文恒说完,双颊不自然地微红。
他瞪了一眼多嘴的阮宏,穿过庭院的鹅卵石小路,朝自己的寝居走去。
庞铮与阮宏相视,忙堆上笑,跟上宇文恒。
“殿下,苏世云始终是大周王朝的叛徒,依照大周律法,咱们应该第一个先杀去苏家才是!不,谋逆罪,当是诛杀九族!”
阮宏点头如捣蒜,几乎未曾喘气地接茬道,“早先经过慕容景柔小姐的一番算计,苏清璃的名声彻底败坏了,殿下这些时日都没见她,就更不宜再见她,免得被玷污了名声。”
宇文恒不理会他们的风凉话。
“派人去迎着,我答应了教珝儿新招式,她一定会来。”
阮宏和庞铮顿时傻眼。
殿下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吗?
两人若真的重修旧好,总该留点悬念呀,这般突然,他有没有考虑过人家苏六小姐的感受呀?
庞铮飞上墙头,一跃又上了钱庄楼阁,见清璃的马车停下,不禁莞尔。
果真来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见主子一脸郁闷,便打定主意给他一个惊喜,只朝阮宏摆了下手。
阮宏一笑,忙奔去膳房里,叫厨子准备清璃和宇文珝爱吃的菜。
宇文恒上去门廊前的台阶,见门前竟摆好了两排栀子花盆景,不禁莞尔。
阮宏那碎嘴调侃他的,到底还是有心,这些花开势极好,清璃一定会喜欢。
刚要回房,就听到一声轻柔如水似惊还喜的一声“殿下……”
他惊喜转头,见是彩珠,眼底的光彩陡然又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