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又拿起一块儿糕点,竟是吃了这许久,才发现,这红豆糕竟然是自己中午时分亲手烤制的。
“给太子殿下烧菜,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他对我诚心实意,给他做些好吃的,也是应该的。”
苏雅媚见她答应,顿时心花怒放,然而,到底是怕她成了隐患。
“殿下说想多吃几样菜品。我找来菜谱送你,你多学几样,可好?”
“嗯,没问题。”清璃瞥了眼她搁在棋桌上的菜谱,“我一会儿拿去研读。”
“如此甚好。记住,别与今日的午膳重复了,太子殿下那张嘴,可是挑剔得很。”苏雅媚满意了,这就拿出一个小锦盒给她,眸光幽幽含笑,“好妹妹,也不让你白忙,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谢礼,我希望你给殿下烧菜之后,就马上从侧门出去,这些银两你拿去可以买些衣裳首饰,权当是我也为刚才的话赔罪。”
“好!”清璃倒是不需要衣裳首饰,那佟悦临倒是需要两套,她打开锦盒看了看,竟是银票,足足有五百两。“这银子,我就收下了!”
慕容红药恰到好处地回来,清脆地笑道,“大小姐,该把你们家六小姐借给我了吧?”
苏雅媚笑了笑,拍了拍清璃的肩,“你们聊,我先回去霓裳阁了,一会儿你送红药夫人,别失了礼数。”
慕容红药口气赞赏地客气笑着说,“大小姐当真是闺秀风范,也不愧为太子妃,即是要去睡了,还惦记着送我!”
苏雅媚握着慕容红药的手拍了拍,“将来咱们都是妯娌的,自然要多关心些!”
清璃坐着没动,苏雅媚出去了,慕容红药就在前一刻苏雅媚坐着的位子上坐下,静看着清璃映在灯光下倾世的脸儿,不禁也有些恍惚。
这女子眼窝深邃,有一股说不出的异域风情,纤
长的睫毛似蝶翼般妖媚,瞳仁神光淡然清凉,无辜如鹿儿……莫说男子,就连她这女子都忍不住赞叹这长相。却也正是这长相,让她妒恨地心里抓狂。
“清璃,你说来九皇子府,为何没来呀?!”
清璃实在疲累,也笑不出,更懒得与她客气。
“红药夫人不必为此事介怀,我今日事忙,给三皇子送午膳,所以耽搁了。再说,我也不想再见九皇子,他当初在高台上指鹿为马,逼得我不得不承认推了慕容景芙,让我背负谋害皇嗣之罪,这笔债我铭记于心,不过是在人前,对他客气些罢了。”
慕容红药唇角抽了一下,忙道,“慕容景芙小姐已故,事情就算过去了吧!你明日晌午来吧,恒也期望你能去。我也为刚才那番话向你道歉,你千万不要介怀!”
“我早就看透了你的真面目,又怎会介怀?”
清璃冷眸如刀,不动声色地细看她妆容浓艳的脸,视线落在她脖子上夸张的兔毛围脖上……这女子是要遮盖什么?总不至于是吻痕吧?
宇文恒若真的夜夜宠幸她倒也好,偏偏那人昨晚宿在她苏清璃房里,万一他蛊毒发作,只怕……
这一次的邀请,她必须接了,而且,她必须见一见那位始终未曾见她的归斯神医。
慕容红药见她答应,忙把带来的礼物送上,“这是宸妃娘娘为你救太子殿下,给你的谢礼,明日上午,宸妃娘娘也到府中,所以,清璃,你可一定要来,衣袍也要庄重好看些才好!”
“既然宸妃娘娘要见,我当然会慎重打扮一番。”清璃打开锦盒,看了眼盒子里两柄眼熟的玉如意,不禁暗暗失笑。
这哪里是宸妃的赏赐?上次,她叫来叔去典当了这对儿玉如意,没想到,来叔竟然又送回九皇子府。
只怕
是慕容红药选来选去,也选不到什么合宜的物品,送钗簪首饰都显得过于单薄,才选定这玉如意。
慕容红药离开丞相府,坐在车厢里,耳畔还是回响着清璃那一句,“我早就看透了你的真面目,又怎会介怀?”
听丫鬟通报马车经过御仙楼,她忍不住掀开车帘朝着顶楼书房看了一眼,见上面还亮着灯,忙命令,“停车!”
御仙楼正准备打烊,伙计们有的忙着把板凳落在桌面上,有的忙着关窗子,掌柜见她进门,脸色微变,忙要冲上楼去通报,慕容红药厉声呵止他,“怎么见我来,就要跑上去,难不成殿下又在此养了别的女子?”
掌柜尴尬地忙让开路,跪在地上。“夫人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慕容红药一脚踹在他肩上,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掌柜歪在地上,良久不敢起。
慕容红药提着裙裾小跑上去楼梯,推开书房的门,见宇文恒不在,听到房顶上有动静,她忙又出来房门,走到走廊尽头,推开木门,看向养着花草的琉璃花房……
果然,宇文恒已然在里面喝得烂醉如泥,怀里抱着一个栀子花的盆景,正絮絮叨叨地说话。
她忙推门进去,快步上前,担心地打量着他。
从小到大,他都是极为克制自己的,喝酒不过三分醉,吃饭不过七分饱,做事做得十分好,就连养她和姑母喜欢的兰花和芍药,也是如此精益求精的。
但是现在,他周围绕着一圈酒瓶子,花架子歪了大片,花盆烂的烂,碎的碎,花泥花朵一团狼藉,只怀里一株栀子花长势极好,他双颊酡红,眼神迷离,已经完全失了神智。
“恒,你怎么了?”她忙把栀子花
的花盆从他怀里夺出来,放在一旁,小心地把他扶起来,“恒,你清醒点!”
出来玻璃花房,慕容红药忙把宇文恒扶到书房里。
宇文恒刚进门,就瘫在了地上,疑惑地摸怀里,似发现少了什么东西,眉心就紧皱起来。
“清璃?清璃呢?清璃……”他推开慕容红药,就四处寻找,醉醺醺地咆哮着,双腿站都站不稳。
慕容红药顿时暴怒,愤恨地在他腿上踢了一脚,这就出门要走。
去到了走廊上,眸光阴沉微黯,诡谲转头看向书房的门,“宇文恒,你别怪我,这是你和苏清璃逼我的!”说着,她迅速扯开衣袍,又回了书房,扑进宇文恒怀里,这就扯他衣袍和腰带,娇声唤道,“恒,我就是清璃呀……我好想你呀恒……”
“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宇文恒恍惚地想看清眼前人,却看不清,迷迷糊糊地扬起唇角,翻身将她扑在地上,埋首她颈侧,贪恋地深呼吸,吸入肺腑的气息,却不但难以平复心头的燥怒,反而似兜头一盆冷水,激得他惊醒过来。
他不可置信地撑起身体,看清了眼前的面容,憎恶地忙挣扎坐起远离她。
“你厌恶我的假脸,我用真容面对你,从前你每日与我形影不离,现在我要倾身相许,你总该能接纳吧……”慕容红药愤然撕掉了脸上的易容面具,脱掉袍服,拉着他的手按在心口上,“从小到大,这颗心都是你的,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宇文恒一把扣住她的脖颈,之恨不能一把掐死她。
“我要你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你和宇文吉交易,害得慕容一族败落,害母妃失宠,害得我不得不远离朝堂,避开父皇的怀疑和百官的揣测,害大哥孤立无援……当然,你还一连派了六七次杀
手,杀清璃,甚至跟踪我,对了,你还杀了你的亲妹妹慕容景柔……慕容景芙,你扪心自问,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爱的?”
“咳咳咳……恒,我爱你的心,始终不曾变!”
“爱我的心?你爱过吗?你做那些事,何曾想过我的感受?”宇文恒憎恶地一把甩开她,“滚!”
“我在你心里一无是处了是吗?你的母亲厌恶我,你也厌恶我……好,我们干脆同归于尽,我得不到的,也不要苏清璃得到!”慕容红药拢住袍服罩在身上,暴怒地扯住他的袍子,扑上去嗜血般咬住他的脖颈……
宇文恒痛得身躯一颤,冷眯鹰眸,却没有挣扎,只唤道,“庞铮!”
庞铮从窗外飞身进来,上前一掌打在慕容红药后颈,见宇文恒颈侧被咬出了血,忙单膝跪下。
“殿下恕罪,刚才卑职收了消息,听闻六小姐回府,六小姐还从军营带回了今日被三皇子鞭打的佟悦临……”
“佟悦临?”宇文恒抹了下颈侧,见指尖染了血珠,嘲讽地哼笑两声,本是醉意熏染的眼底,浮现一抹肃杀的邪魅。
庞铮忙道,“殿下,前些时日您派到赵府的人回禀过的,佟悦临提着礼品跪在赵府门前,被赵坤拒之门外,分明是舅甥二人在演戏。赵坤把他分派到了宇文吉麾下,今日这一顿鞭打,是宇文吉试探赵坤和佟悦临的关系……”
宇文恒自然知道那些。不过……“清璃为何救他?”
救人可不是好救的,一如他救清璃,救着救着,就生出别的情愫。
“听说,宇文吉答应了叫六小姐带佟悦临到丞相府养伤。怕是六小姐看到鞭痕动了恻隐之心,才救了佟悦临。在丞相府门前,六小姐就将佟悦临拜托给了邢扎照看,邢扎碍于他是赵坤的人,不敢怠慢,就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