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铮忽然想到什么忙又道,“听说,六小姐在军营被罚跪了,这会儿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看那头发和衣裳凌乱的,怕是宇文吉对她用强,她不从,所以才被罚的。”
宇文恒握着双拳,握得双手直颤,他抬手,一股真气席卷了窗下剑架上许久未曾碰过的御赐流云剑,长剑剑气一阵,似有意识般被真气掌控,飞到他手上。
“本皇子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今晚,就除了宇文吉!”
“殿下……万万不可!宇文吉今晚在军营,您就这样杀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再不容她伤害清璃……”宇文恒撑着剑就朝外走。
庞铮见他步履虚浮,忙起身拦在他身前,“殿下,刚才红药夫人带着玉如意,去了丞相府,邀请六小姐明日必须来府中做客,六小姐答应了。或许,六小姐不曾受伤……”
宇文恒摇摇晃晃,勉强稳住身躯,若有所思地看地上的慕容红药。
“原来,她今日忙碌着把府中的摆设都改变了,是想明日对清璃宣告女主人的权势。本皇子已然忍让至此,她竟还是不肯消停……”
他这就抽剑要刺向慕容红药,庞铮见他双眸赤红,眼神诡谲失控,忙夺了他的剑,把他打晕,“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总想着杀人?”
一早,清璃醒来,膝盖还是隐隐作痛,她倦怠地翻了个身,实在不想挪动,一想到苏雅媚邀宠太子要她去烧菜,她气闷地叹了口气,却不经意地发现,枕头边上,放了一张字条。
疑惑地拿起来,发现这字特别丑,一笔一划更像是雄浑的招数,倒是横平竖直,很端正。
这不是宇文恒的字,宇文恒写的字有一股霸气遒劲且赏心悦目。
“赵坤无儿子继承家业,对佟悦临视如己出,佟悦临此番是
借苦肉计,意图混入宇文吉军队中探听机密。六小姐莫被佟悦临欺骗。”
落款是个“九”字。
这是庞铮的字?!
救了佟悦临,清璃本以为从此多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小伙伴,没想到,竟是惹了个麻烦回来。
可无论如何,那人身上的伤却是真的。
清璃洗漱之后,没有出门,只吃了些昨晚从膳房拿来的牛肉和糕点,熬煮了一碗牛乳喝了,又在膝盖上了药,便拿了一瓶药,到邢扎的院子里。
邢扎却站在佟悦临的床前,冷板着脸,不对她行礼,也不肯接药瓶,更不肯再救佟悦临。
清璃垂下手,看了看床上的佟悦临。这人一张脸被擦干净了,倒是赏心悦目,只可惜,这身份太尴尬。
“六小姐,我昨晚问了三夫人。三夫人说,她和赵尚书都不肯承认佟少主是外甥,所以……这个徒弟,邢扎不想收了。六小姐还是把他带走吧!”
“我还要去膳房烧饭,你叫我如何带走?”
邢扎气得冷哼,“昨晚他高热不退,差点就死在我这里,害得我一夜没睡好……”
“我若是把这人安顿在我房里,怕是你的主子,又来找我的茬,说我未出阁就不守妇道。三皇子脸上蒙羞,岂不是要说你家主子对我管教不利?”
清璃见他怒绷着黝黑的脸,失笑耸肩。
“也罢,我现在伺候他,你去帮忙大小姐给太子爷烧饭。”
“我……哎……我一个粗人,只会烤肉,哪会烧饭呀?”
邢扎气急败坏,见她拢着袍袖摸佟悦临的额头,不像玩笑,脸色顿时暗红。
“六小姐这是威胁我邢扎吗?不要以为我惧怕你未来三皇子妃的身份……”
清璃只当他是一只狂哮的大熊,不再理会他,这就在床沿坐下来,拆解佟悦临身上的衣服。
外面苏雅媚的丫鬟紫儿
气喘吁吁地进来,“六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呀?害得紫儿到处找您!”
清璃看她一眼,又揶揄看了眼邢扎。“紫儿姑娘来的不巧,我正忙着呢!”
邢扎窘迫地往一旁退了两步,一双眼睛却直盯在紫儿身上,眨也不眨。
紫儿却嫌恶地拨开邢扎,望着床榻上的俊俏的男子,双眸顿时灿亮,伸手就勾着帕子在佟悦临脸上摸了一把。“哎呀,这是谁呀?长得真好看呢!怎伤得如此重?”
“是佟少主,赵尚书的外甥,我昨晚救回府邸的。”清璃看了眼邢扎,对紫儿道,“我还要给佟少主疗伤,你回去叫大小姐等一等吧。”
紫儿见她这就拆解佟悦临的内衫,忙按住她的手腕,“六小姐还未出阁,怎能这样给男子宽衣解带地换药?这样的粗活,还是叫紫儿做吧,紫儿心甘情愿帮六小姐伺候佟少主!”
邢扎不可置信地看紫儿,又看佟悦临,本就暗红的胖脸顿时呈现古怪的紫色,“紫儿,这里有你什么事儿?”
紫儿白他一眼,“邢扎,你把六小姐快些送到膳房去,大小姐已经发火了!”
清璃这就起身,催促邢扎,“走吧!这里有紫儿姑娘照顾,定然万无一失。”
邢扎只得按着腰间的弯刀出了门,却忍不住叮嘱,“紫儿,如果这小子醒来对你不利,敲他的头即可,把他打晕。”
“这般俊俏的佟少主,我怎舍得打他?他若康复了,我定要嫁给他!”紫儿坐在床沿,看着佟悦临痴痴地笑,“没想到,他身骨还挺结实的,这若是康复了,定然生龙活虎的。”
那软腻腻的声音,让清璃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见邢扎这就又要进去,忙把房门带上,若有所思地笑道,“邢扎,你眼光不错,紫儿聪明伶俐,人也漂亮,不过,看样子,
人家紫儿姑娘,对你……好像没有什么意思呢!”
壮硕的大熊脊背微僵了一下,忙加快脚步。
清璃忙追上去,趁热打铁,“我看紫儿姑娘跟在大小姐身边也没少受打骂,真是可怜,还有,前几日我亲眼看到,二少爷在花园里将紫儿按在了假山林里……紫儿不从,还挨了他一巴掌。”
邢扎冷怒转头,虎目怒睁,“六小姐这是在挑拨离间么?!二少爷将来是要被赐婚的,迎娶的就算不是公主,也是郡主,怎会调戏紫儿?”
“亏得你效忠大夫人,你竟不知道二少爷在花楼里包了多少女子么?”清璃有恃无恐地笑了笑,“你可以当我是挑拨离间,不过,我当你是能保护紫儿才说这番话的。二少爷自然不会喜欢紫儿,不过玩玩,多一个玩物罢了!还有,上一次,大小姐为身上长疹子的事,毒打了紫儿翠儿她们,你大概也是知道的吧?!”
邢扎沉默。这事儿,他倒不只知道,还曾给紫儿送过疗伤的药。
“六小姐如此关注紫儿的动静,是要如何?”
“上一次,大夫人入宫,要进言将我送入乞颜族和亲,路上你们都遇袭,可大夫人舒服地躺在床榻上养伤这些时日,你却像条狗一样,不但带伤被差遣去农户那里收租,还整天被吆喝来吆喝去继续值夜守卫……”
“……”
“邢扎,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尽心伺候了,大夫人就能把紫儿赐给你吧?看看你的管家父亲邢奎,一辈子都是当奴才的命,现在……不幸又轮到你了!”
邢扎握住双拳,鼻翼因粗重的呼吸微动,反而冷笑,“哼哼……既然六小姐知道大小姐和二少爷是怎样的人,为何还要帮她烧饭给太子吃?”
“大小姐之前当我无知,喂我吃狗粮,还叫李红杏把我丢去乱葬岗
,你当我真的帮她呢?你当太子爷真是傻子呢?太子爷昨日来之前,就在外面见了我一面,他这是钦点我给他烧菜呢!”
邢扎不可置信地看她绝美的侧颜,“六小姐告诉我这些,不怕我转告大小姐?”
清璃不以为然,优雅朝着巴图古丽的院子,做了个请的姿势,“你尽管去转告大小姐,或者告诉你的主子巴图古丽也好,这事儿闹得越大越好。大家也都会知道,你们大小姐不会烧菜强装贤惠,还胆敢欺瞒太子爷,最后落得个欺君之罪,被满门抄斩!”
“六小姐如此,是要收买邢扎?”
“不是收买,是提醒你,你既然是人,理当像个人一样活着,你说是吧?”
邢扎哑然,清璃已然不见踪影,他才回过神来,却见苏佩轩正站在面前,看他刚才看的方向。
“邢扎,这是在做什么呢?”
邢扎忙单膝跪下,苏佩轩抬脚就踩在他的肩上,拿手帕抽打靴子上的尘土,似踩在一块石头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正在找紫儿那丫头,刚才还看到她往这边跑呢!邢扎,你可看到她了?”
邢扎侧首,看他踩在自己肩上的脚,金色七彩绣纹的靴子,明明没有尘土,偏要踩在他肩上……六小姐提醒得倒是对。
“少爷找紫儿做什么?”
苏佩轩邪笑道,“那丫头在床上颇有一番滋味儿,且比花楼那些女子干净些,你若见到她,叫她来我的栖云阁!”
邢扎忍无可忍,本是撑在地上的拳猛然挥起,打在了苏佩轩的胸膛上……
苏佩轩身体后飞数丈,仰摔在地上,喷出一口血,就捂着心口怒嚷,“来人,把邢扎给本少爷抓起来!”
鹿骁率先带人赶到,“二少爷,发生了什么事?”
“邢扎要杀本少爷,罪无可恕!把他关进地牢给本少爷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