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清璃可是识大体,不嫁我这种心里藏了心上人的,那日选婚,还特意问了问我是否有心上人呢!我待她也该多体谅些。她若真嫁了我,我虽不爱她,也不至于和三哥一般这样罚她。”
赵珺儿顿时羞愧地涨红了脸儿,呐呐说道,“改日我定与清璃结拜为姐妹,好好护着她,你可满意?”
“她成了你的姐妹,便与我无关了。也省得我再愧疚。”
两人十指相扣,相视而笑。
赵坤过来,正见两人甜蜜的样子,不禁欣慰。“你们这是聊苏清璃么?”
赵珺儿羞赧,忙松开宇文昭,上前挽住赵坤的手臂,“爹,我要和苏清璃结拜为姐妹!”
赵坤虎目微眯,“好啊,正好可以借着接近她,盯着三皇子的动静。”
赵珺儿脸色顿时冷了,转头看宇文昭,见他脸上毫无波澜,这才明白宇文昭心里也是如此打得如意算盘。“殿下一番言辞,看似恳切,实则竟是诱惑珺儿欺骗苏清璃?!”
宇文昭哭笑不得,“珺儿,你总不能叫我去勾引苏清璃吧?我知道你善良,才说那一番话……”
见赵珺儿不语,赵坤看了眼一脸为难地宇文昭,忙说道,“珺儿,三皇子只怕有些异样,我们必须自保,否则,必死无疑。苏清璃如今站在他那一边,三言两语亦是不同寻常,叫人不得不忌惮!七殿下依着你的脾性如此做,也是体贴你的心思,你这样发脾气,太放肆了!”
赵珺儿沉默,看宇文昭。
宇文昭歉然握住她的手,“珺儿,我若为王,你是王妃,我若为帝,你……就是皇后。我们不争,便只能一起下黄泉做鬼夫妻了。”
赵珺儿看着握在自己手上的大手,眉目动容,一颗心热腾腾地澎湃起来,眼底露了几分狠绝,她看了眼父亲,忙对宇文昭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明日我便找她结拜为姐妹。”
赵坤亦是动容,赞赏地俯首朝宇文昭一拜,“七殿下,臣没选
错主子。”
宇文昭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岳父也莫要操之过急,我们还是依计行事,叛军之名叫宇文吉去领,我们要做正义之师,省得被史官口诛笔伐,将来本皇子与岳父也免得背负残暴骂名。”
“臣遵命!殿下与臣所想亦是默契。”赵坤胜券在握,信誓旦旦地扬起唇角,更为女儿喜获才智与野心过人的佳婿而高兴。
宇文昭与赵珺儿相视而笑,也不禁为这样的默契,欢喜拥住赵珺儿,仿佛已经把天下握在手中。
一路上,马车并无颠簸,只是车厢狭窄,难免拥挤。
佟悦临看似瘦削,身高颀长,就算蜷缩着身子已经昏睡过去,还是占据了大半的车厢。
清璃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剧痛的膝盖,加上午膳未吃,饿得肠胃有些难受,每条血脉都似被什么撕咬着……头晕的厉害。
她忍不住看自己的手腕,略探了探,眼睛在车厢的黑暗里,死不瞑目似地瞪得奇大。
眼下看,自己生死难料,又带了个麻烦回来。
她倒是做了打算,叫鹿骁教佟悦临武功,但是,鹿骁恐怕不愿接纳这样的麻烦。
马车一到丞相府,清璃刚要掀开车帘,手儿未触及,车帘就被一只男人的手掀开。
她以为是鹿骁,不料,是一个体型壮硕如熊的男人,男人圆胖的脸黝黑,眉眼狭长阴沉,耳朵上的挂着大耳环。
清璃愣了一下,男人举着灯笼照进车里,也愣住。
她没想到掀车帘的是,巴图古丽的护卫统领——管家邢台的儿子,邢扎。
邢扎却是没想到,堂堂六小姐,车厢里竟还有个男人。
他转头就命令身后的护卫,“去禀报夫人,六小姐车厢里有个男人……”
“这是三皇子允了我从军营里带回来的,你们谁敢去胡言乱语,毁了相府的清誉,仔细相爷割了你们的舌头!这人身份特殊,还是相府的亲戚,岂是你们能得罪的?”
邢扎脸色微变,忙摆手示意
护卫退下。
清璃看了眼车下的人,一排队伍等在门口,分明是故意拦截她。“邢扎统领可是有什么事?”
“六小姐,九皇子的侍妾红药夫人已在府里等你半天,大小姐也重要的事找你,还代你陪红药夫人下了一下午的棋,大小姐叮嘱我,只要你一回来,就带你去见她和红药夫人。”
红药夫人?她来做什么?清璃思前想后,也不知苏雅媚又找她做什么。
“邢扎,既然你接了我,不如帮我把这人背着吧,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是谁?”邢扎警惕地不愿帮忙。
清璃失笑,“这是兵部尚书赵坤与四夫人赵灵芝的亲外甥佟悦临,三皇子叫我们对他好些,他要借机向赵尚书示好的,当然,你也可以不管,若他死了,尚书大人追究下来,便是我们丞相府的错了。”
“六小姐放心,邢扎一定善待佟少主!”
“对了,听说你武功很高强啊,叫他拜你为师可好?”
“拜我为师?”邢扎不禁怀疑她脑子出了问题,“我可是曾打骂过六小姐的人,六小姐把这么重要的人交给我……不会不妥吗?”
“你可以不要,我这就把他交给鹿骁去!鹿骁武功比你的高,一定能把佟少主教得很好很好的。”
鹿骁在大门过道里正要出来,乍听此话,又收住脚步。这女子,总是做些出人预料的事。
见清璃进门,他忙迎上前,“六小姐回来了?!那牌位的事……”
“不必担心了,已经有人帮我解决了。”她看了眼清逸阁的正堂,见有九皇子府的丫鬟,疑惑看了眼鹿骁,“慕容红药果真来找我?”
“少不得是来找麻烦的,听说宸妃今日去了九皇子府,这女子就像变了个人,不但把九皇子府上下重新拾掇了,还说,来邀你去府中做客。”鹿骁还是不放心,“那牌位的事,真的没事了?”
“九殿下出手,定然万无一失的。”
又是宇文恒!鹿骁深吸一
口气,“我已将此事禀报相爷,所幸相爷今晚与皇上议事,六小姐最好想一想,如何就‘先夫’之事,对相爷交代!”
清璃失笑,拍了拍他的肩,“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旦麻烦你,只会越求越麻烦。”
鹿骁挑眉,“鹿骁只是不想在六小姐出事之时叫相爷被动……”
“我明白,你不必解释。不过,说起来,你倒是比相爷的亲儿子,更像他的亲儿子。”清璃揶揄一句,朝着清逸阁的厅堂走去。
鹿骁借着灯光,见她步履不稳,裙摆上还有血污,忍不住竖起眉头,他一转身,就见邢扎抱佟悦临进府……
邢扎冷白他一眼,“鹿将军今晚不当值,还杵在此处做什么?”
“只是想告诉你,三皇子妃娘娘既然交代了你照顾这孩子,你就好好做吧!”鹿骁说完,就朝着自己的庭院走去。
清璃到了廊下,忍不住又转头看了眼鹿骁那一身银亮的铠甲,抬手不准丫鬟通传,直接进入客厅……
苏雅媚正与慕容红药在内室的罗汉榻上下棋,内室与外厅之间,隔着一道纱帘,外厅一个燃着银骨灰火炭的青铜神兽炭炉,那边内室燃了三个火炉,烘得整座大屋暖如春夏。
慕容红药正打听,“大小姐竟丝毫不知六小姐喜欢吃些什么?”
“她一个罪人之后,自幼被关在柴房里,吃得不过是糟糠剩饭,与狗粮无异!李红杏生前,我曾亲自拿了喂狗的粗粮饼去喂她……”苏雅媚想起当年的事儿,忍不住嘲讽地冷笑道,“她竟拿那东西当糕点,吃了还谢我呢!”
慕容红药也嘲讽失笑,眼角眉梢,荡漾着一股鄙夷,“竟有这样的事?那……不知太子殿下为何偏偏这样喜欢她,而不喜欢大小姐?”
苏雅媚脸上微僵,“你当太子殿下真的喜欢她呢?也不过是可怜她罢了。太子每次来,都是来我的霓裳阁,从不曾去她那边。”
一番话说完,她又不示弱地阴柔冷睨慕容红
药一眼。
“倒是你红药夫人,不要以为慕容景芙死了,九殿下心里就有你,我可是听我们家邢扎说,清璃养伤那段时间,九皇子天天晚上借轻功前来探望,有时提着食盒,有时带着灵丹妙药,你这样邀请清璃去你的九皇子府,可不要养虎为患才好!”
慕容红药轻巧抬手扶了扶发髻,“大小姐费心了,九殿下每晚都宠幸我呢,我何必怕她?”
清璃把两个女子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穿过纱帘,上前就在罗汉榻旁的圆凳上坐下,拿起棋桌旁圆几上的糕点优雅地吃起来,觉得糕点太干涩,又兀自斟了一盅茶,端起来押了一口。
两个说话的女子听到水声泠泠,这才发现她的存在,不由都愣了一下。
苏雅媚忙堆上笑,“小妹回来了?看你饿得这样子,是没吃晚膳吗?红药夫人等了你许久了……”
慕容红药也尴尬地如坐针毡,“大小姐不如先与六小姐说话,我先去如厕,稍后再与六小姐聊聊。”说着,她就迅速踏上鞋子,逃似地出去。
苏雅媚忙叫丫鬟紫儿送慕容红药去如厕,她忙又给清璃斟了一杯茶搁在罗汉榻的小桌上。
“清璃,刚才那番话,你别介意,我不过是……”
清璃吃了三块糕点,才沉声开口,“邢扎人不错呀,竟能跟踪了九皇子的行踪?”
苏雅媚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清璃,你是知道的,这事儿,我……我从来没有对三皇子说过!”
“你说与不说,都没关系,三皇子早就知道了,而且,他一再命人封口,不准任何人提及此事,就怕别人乱了他的名声,你可倒好,偏就这么到处嚷嚷!”
清璃说着,淡然抬眼,看向她妆容精致的脸,越看越觉得她这张脸生得面目可憎。
“你放心,就这一回……我也是想帮你气气慕容红药!”苏雅媚抿唇笑了笑,“清璃,太子殿下很喜欢你的手艺,明日晌午,他还来吃,你再给他做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