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尽管旁观者看的也不一定十分全面,但秦可卿觉……自已看到的、了解的还是比较多的。
是以,婶子的烦心事,上元节之时,就给出自已的应答,就给自已自已的提议。
钟儿也觉快刀斩乱麻比较适合。
然!
站在婶子的脚印上,一些事情想要真正的快刀斩乱麻不是容易之事,毕竟……一些人、一些事不是轻松的就可以有那个结果的。
现在!
婶子得到了什么?
自然!
两府之内,都是一家人,若是谈什么付出、所得、好处、利益……太市侩了一些。
也太斤斤计较了一些。
也太无礼了一些。
不过。
婶子一岁四时,日日都操持府中内外诸般事,比起自已在东府处理的事情,要多十倍以上。
闲暇,还要侍奉老太太、太太,还要照顾一个个小姑子,还要处理一些闲杂之事。
待在管家奶奶那个位置上,一些事情是应该做的。
管家奶奶!
倘若管家奶奶这个位置是永久的,一些事情自当另一个走向,另一番对待。
而婶子这个管家奶奶是二太太请来协助的,因二太太的言语,婶子有管家的职责和权力,却无真正的名分。
那个名分,二太太也一直没有说出来。
也是为此,婶子管家,对于那一丝丝小厮、小丫鬟而言,无论谁管家,都是主子,都老老实实的。
都不敢有什么差错。
而……对于府中的一些年长管家媳妇、掌事之人,就不一样了,那些人在府中时间长了,多多少少有一些心思、想法。
更为!
都更加靠近府中的一位位主子。
若是太太全力支持婶子管家,无论诸事,都任由婶子做主,想来,那些人会安分很多很多。
偏偏。
婶子管家的时候,太太时不时的要插一嘴,时不时的要过问一些事情。
一些事情,婶子都已经有决断了,甚至于都执行了。
因太太的缘故,不得已有改!
这般……婶子管家还有什么意思?
就如自已操持麾下那么多营生,若是朝令夕改,那么,一处处营生早就上下乱套了。
自婶子在西府管家以来,太太多有那样的动作,就连大太太也时不时的掺和一些事情。
令婶子想要真真正正的管家……千难万难,每每想着婶子戏言若可像自已在东府那样说一不二就好了。
婶子说了,若是可以在西府说一不二,那么,府中内外绝对不一样,绝对大变样。
这一点。
自已相信婶子的。
请婶子过去当管家奶奶,又不给婶子足够的力量,还让婶子一岁头尾不停地忙碌。
有功了,夸赞二太太用人得当,也夸着婶子管家有力。
有过了,二太太一点事都没有,都是婶子的过错,所有的事情都是婶子的。
当初的蛋糕炸鸡营生之事,原本王家舅太太出三十五万两银子掺和进去。
是一点事情都没有的。
尽管后来因成鸡不足够了,鸡子也不足够多了,再加上仿制的铺子出现,赚钱不多。
可!
若是铺子安稳运行,只要一个个铺子不出问题,现在……三十六坊都有那样的铺子了。
一年赚数万两银子不难!
细水长流,王家舅太太的三十五万两银子,一岁怎么都可以分万两以上。
若是营生铺开了,赚的还会更多。
如此,大可能数年时间,就可以将成本收回来,剩下的都是赚的,那样的营生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
京城之内,什么样的营生可以一岁岁赚那么多银子?
而为何后来出现那样的事情?
是婶子的缘故?
归根结底,是舅太太的缘故,是太太的缘故,是老太太的缘故,立在城中的一个个蛋糕炸鸡铺子。
今儿被琏二爷支取一些银子。
明儿被珍大爷支取一些银子。
后儿被王家大爷支取一些银子。
再后儿,大老爷几个人一处支取银子。
……
弄得后来连进货的本钱都支取了,营生如何维持下去?
一个正常有序的营生,如何会让人随意支取银子,那些银子一笔笔都有用处的。
想要银子,等月底结账,将必要的成本留出来,想拿银子,就可以拿了。
营生也不会很大。
那样的事情出现,婶子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就想着管一管,也告知太太了。
太太怎么处理的?
太太让婶子处理?
婶子处理了,让那些掌事不要随便就拿银子出去,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拿银子!
后来呢?
婶子的话……如同虚设,大老爷他们根本不理会婶子的话,还是那般行事。
甚至于,因营生利银一落千丈的缘故,都争先恐后的去支取银子,生怕支取的少了,生怕银子折损里面了。
最后!
营生支撑不下去了,开立的一处处铺子基本上都关了,只留下寥寥数处。
而如今的那几处铺子……做的四平八稳,做的不错,在京城的一众营生中,算得上平均水准以上。
营生支撑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找婶子的麻烦,都说是婶子的缘故,都说婶子将营生的钱都贪了。
天可怜见,那些人做了什么事,他们都不知道吗?
太太那个时候啥也不说,也只是让婶子自已解决!
婶子如何解决?
办事的时候,没人听。
出问题了,都找来了。
那件事的麻烦一直到现在还存在,所有的问题都落在婶子身上了,舅太太觉得她的银子打水漂了。
营生之道,谁能保证一定赚钱?
不按照婶子当时的话,一个个乱七八糟的胡来,导致那个结果,所有的银子都让婶子偿还?
完全没有道理的。
……
婶子就是受气的!
管家奶奶……在管家受限的时候,就是受气的。
前儿两千两,昨儿三千两,今儿五千两,那个王德是想要做什么?还想要婶子的营生一半份例!
还想着自已手中的营生?
……
自已都不知道他是……他是如何有那样的想法的。
出言还那样的无礼。
还那样的不逊。
枉自已还看在婶子的份上,没有第一时间和他计较,不然,早就动手将他们王家在京城、直隶的所有营生打压了。
自已是不怕的。
整个东府,就自已和珍大奶奶两个主子了。
纵然事情闹开了,自已也有理,自已也不是没有人,他王家有王子腾,自已就没人了?
他王家有本事就对自已麾下的那些营生下手!
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子!
就怕他们没有那个胆子!
真真就是给脸不要脸!
既然不要脸。
那就彻底不要脸吧!
看着趴在自已怀中肩头的婶子还在抽泣着,还在伤心着,事到这般,明显可以看出婶子在一些人心中啥也不是。
根本没有一丝丝份量!
一点点颜面都不给婶子,婶子自怨自艾也无用,当有应对,当有法子。
“我的奶奶……,我现在心乱不已,真的没有一点点主意了。”
“……”
凤姐抽泣一声,微微抬首,再次擦拭着眼角,一些道理,其实自已明白的。
自已就是想着大家彼此都姓王,无论叔叔,还是婶子,还是姑妈,先前对自已多有照顾,多有照料。
自已吃点亏也没有什么。
银子之类,拿了就拿了。
只要婶子可以火气消下去就好了。
只要事情不那么如先前那般就好,不那么乱糟糟就好,自已……自已想错了。
婶子越来越过分了。
连带着刚回京的王德对自已都那样说话,尤其还那样的说爹爹,还那样的说兄长。
当初蛋糕炸鸡的三十五万两银子,兄长也拿了不少银子的,数年来,自已也有一些补偿送回去的。
终究自家人,营生没做好,无论如何,自已是有责任的,婶子那里,自已也在弥补。
若说那么多银子全部是自已的错,自已断断不认的。
王德太嚣张了。
太猖狂了。
婶子也……。
还有太太,连月来,一次次问自已要银子,要么宫里的打点,要么世交故友往来的额外打点。
自已能怎么办?
今儿。
刚才。
太太问自已要三千两的入宫打点银子,自已觉得不太好,有些抵触,有些不太乐意。
太太姑妈不高兴了?
王德的五千两银子……还让自已务必办妥?
念及此,刚有压下去的酸楚、酸涩悠悠迸出,眼圈一红,忍不住再一次埋首好闺蜜肩头。
法子?
应对之法?
解决之法?
自已真的想不好了。
快刀斩乱麻?
自已不想要走那一步的。
除了那个法子,自已又实在想不好别的法子。
真的想不出别的有用法子,既能够不伤王家自已人的和气,还能够将事情妥善解决的法子!
“我的奶奶,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听你的。”
“我听你的!”
“……”
拉着好闺蜜的手掌,紧紧攥着,紧紧握着,凤姐泪眼婆娑的看过去。
自已是真的想不出法子。
自已的心,现在很乱,很难过,很酸痛,很无助,很不是滋味……,真的没有法子了。
“……”
“我的婶子,你啊……。”
“看你这样,我的心也不好受,也好难过的。”
“我也想哭了。”
“……”
秦可卿眼圈泛红,双臂抱着趴在自已怀中肩头的闺蜜,虽为娘俩,更为姊妹。
婶子如此,自已能够切身有感。
此刻,自已的衣领都被婶子的泪水打湿了,府中内外,都只是看着婶子最为光辉明艳的一面,。
如今的模样,谁又知道?
美人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