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老三将手上的这一口袋菜籽倒完,又要从木梯
张安见状开口道:“三哥,还是我来吧,你掌着口袋口子。”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刚才看到张老三抱起口袋包的时候,有些吃力。
张老三家装菜籽的口袋几近装满,每一袋最少都有七八十斤。
虽然这点分量,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搬的起来,但一直提着倾倒,哪怕张老三是一个壮年汉子,也是极为吃力的。
“行,那就你来,咱们寨子可没有谁的力气能大过你,这点分量对于你来说肯定没什么感觉。”
张老三闻言也不坚持,因为张安那一身怪力在村里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虽然为人本分,干活脚踏实地,但那并不是傻,这种时候那会儿为了面子硬撑着。
他自认为跟张安两人之间,不需要这些。于是笑了笑接过张安手里的尼龙口袋,掌着口子。
果然,张安一只手就从木梯只手拎着
一直等到四包菜籽全部换完口袋,张老三都没见到张安喘过一口大气,就跟玩儿似的。
随后便是上秤,张老三家婆娘早就把他们家的秤拿到旁边过来,张安笑着喊了声嫂子。
这年头,农村家家户户几乎用的都是木杆秤。
但是从去年开始,长箐村里的大多数村民家里,都放弃了木杆秤,而舍得花钱买来一座磅秤。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部分村民家里都种的有猕猴桃,每一年光是摘果,最少的人家都有大几千斤。
要是一直用那木杆秤来称重,恐怕光是抬秤杆就要累趴不少人。
最开始他们只是借用了张安家那部磅秤,可用了几次以后,就自家了买了一部回来。
一方面是因为好用,比那木杆秤省事儿多了,另外一方面,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不论什么东西,借上一次两次还行,但要是一直靠借着人家的,那即便主人家不说,他们自己心里也不得劲。
再者说,他们也清楚,家里那果园又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往后时间还长着。
而那么好用的秤,自家买一部回来,可是能省下不少东拉西借的麻烦。
而张老三家作为村里比较大的果农之一,这磅秤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三百二十五斤,就算三百二十斤好了。”
张老三看了一下几次过秤的数目,然后说出了个总数,还特地让了五斤。
四袋菜籽总共三百多斤,平均下来八十斤一袋,已经算是装的比较满了。
“三哥,你这么干不行,哪有零头让这么多的,当心我走了以后,嫂子发你的火。”
虽然知道张老三这是好意,但张安还是笑着拒绝了,开着玩笑说道。
“嘿,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是嫂子我很抠搜一样,要是我在这里秤,少说也还得给你把那二十斤的零头去了。”
张老三的婆娘自然也知道张安在开玩笑,于是嘴上也做出了还击。
不过这么一打岔,哪怕张老三还想要抹去那五斤的零头,也没有什么机会,因为张安已经把钱掏了。
尽管都在一个村里,两家隔得也不是太远,完全可以先将菜籽拿回家去,后面再送钱过来。
但是张安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他最讨厌的就是事后讨钱要账的麻烦,自然不会干出这种事,所以但凡他找别人买东西,都是钱货两讫。
这年头的油菜籽,虽然是农民家里主要的几种作物之一,但是价格上还是比不上稻谷。
哪怕今年油菜籽的价格,相比往年还涨了一些,也才将将九十八块钱一百斤,还未破百。
而这苦油菜因为出油率较低,所以价格就更加便宜了,才九十五一百斤。
张安默算了一下,数了三百一十块钱递了过去。
“三哥,两块钱不到,就别找了,就当我拿给张军买糖吃的,你就算拿来我也不会要的。”
看到张老三喊他婆娘去找零钱,张安又开口说道。
其实这几袋菜籽肯定不只有这点称头,因为刚才张老三称重的时候,把秤杆子一直都是高高翘起。
要是抹平了,可能还要多上好几斤,这也是张安拒绝了张老三让零头的好意。
虽然人家给出了好意,但他可不能理所当然的接受。
张老三两口子听张安这么说,才哭笑不得的作罢。
要是被那些收粮的贩子看到了,那岂不难受半天。
须知他们为了几毛钱还争上半天,可是这几个人,偏偏一个怕给少了,一个怕收多了。
张安牵着大黑驮着这三百多斤油菜籽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的老爸老妈已经起来了。
当然了,还有要上早八的苏颖。
“这是什么,你一大早的又去哪里了?”
王芳和张建国还不知道张安在张老三家里买了菜籽的事情,这会儿见到驮了几袋东西回家,跑出来问道。
“这是苦油菜籽,是从老三哥家那里买来的,我们家今年不是没种嘛,所以能买就买一些回来榨油。”
张安给大黑把鞍具卸下,然后才拍了拍它的屁股,让它自己回去圈里。
“我原先还想着去村里找人问问,看看有谁家想卖的,没想到你这就买回来了。”
对此,王芳和张建国自是没有什么意见,就算张安不说这事,他们也有这个想法。
菜籽油是家里生活的必备物品之一,虽然街上有的卖,但要说好的,还得是自家榨的才行。
毕竟别人拉来卖的那些油,谁知道是什么菜籽榨的,干不干净,放不放心。
“这菜籽不错,颗粒饱满,看着就像是能出油的,看来老三家今年是大丰收了,而且这菜籽不仅晒的很高,还很干净,我们拿来都不用再费心思了。”
王芳打开了其中一袋,抓出了一把瞅了几眼,点着头非常满意。
像她们这种种了半辈子庄稼的人,对于分辨这些还是很有经验的。
“晒还是要晒的,既然这菜籽已经扬干净了,那一会儿就把它们淘洗了晒干,明天直接拿去榨了吧,我记得我们家的油缸好像见底了。”
因为榨出来的油是自己家吃,所以张安还是想做的干净一些,在拿这些菜籽去榨油之前,还需要将其淘洗干净才行。
这也是他们家不愿意去街上买油的原因之一,不用想,那些菜籽油在榨之前,肯定没淘洗过,说不定还有泥巴杂质这些东西。
“那就榨了吧,这些榨了,估计够咱们家吃到明年,也差不多了。”
王芳点点头,回家拿了几只干净的口袋出来,然后就在院子里淘洗起来。
其实往年的时候,不论是谁家要淘洗菜籽,都会拿去大河里。
因为那边水比较宽,淘洗起来非常方便。
但是今年明显不行,至少这几天是不可以的。
毕竟有那么多从外面过来玩的游客,冲着大河来的就不在少数,许多人都去了荷花塘玩呢。
你要是拿起东西去大河里洗,那被别人看到了会有怎样的想法。
张安自然不会看着老妈一个人动手,换了双拖鞋以后,就走上去帮忙。
淘洗菜籽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用口袋装着来回揉洗,将里面一些细小的泥沙和灰尘洗干净就行,只不过要多费些力气。
花了半个早上的时间,几百斤菜籽就已经淘洗干净。
正好这会儿天上的太阳已经剥开了云层,照耀着他们家的院子,正好可以晾晒。
三百多斤菜籽,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把前院晒满了都还有剩余,只能拿到后院去晒。
在晒菜籽的时候,就需要专门放一个人守着。
因为这些菜籽,最受鸟雀欢迎,它们可喜欢来啄了。
不过这对于张安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在把菜籽晒在地上以后,他就将花头一家子喊出来巡逻。
于是,下午吃过饭,有花头一家看着菜籽,张安就心安理得的在树下躺着打瞌睡。
只是在他刚要睡着的时候,陈泽就过来了。
刚上头的睡意,被陈泽闹了一番之后,就没了踪影。
“怎么就在晒菜籽了,我记得你们家今年没种啊?”
陈泽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满地的菜籽。
如今的他,可以说大有进步,诸如油菜籽这些作物,他已经能够认识。
“是没种,这些都是找别人买的,我们家油缸都见底了,再不榨油,就断粮了。”
张安躺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
“不过你们家这菜籽,看起来跟别人家的好像不太一样呢。”
陈泽蹲在地上,抓过一把菜籽仔细看着。
因为监工,他今年在田野上的时间居多,所以就看到了村民们收割的菜籽。
只是他看到的那些,几乎都是大菜籽,不仅颗粒大,而且皮还是黑色的。
而张安家这苦油菜就不一样了,不仅颗粒细小,而且菜籽皮还是黑红色的。
因此,他才有所一问,毕竟村里就没几家在田里种苦油菜的,他想看也没机会。
“这是苦油菜,你前些天看到的那些是大菜籽,所以跟这个不一样。”
陈泽不是庄稼人,能知道菜籽就很不错了,张安也没期望他都认识。
“它们两种有何区别?那大菜籽看起来要更好一些吧。”
可能是颗粒饱满的原因,陈泽看起来更喜欢大菜籽一些。
毕竟那大菜籽让人看起来,就能生起收获的喜悦。
“总得来说,大菜籽是要更好一些,但是这苦油菜籽也不差,大菜籽颗粒饱满,出油率高,所以价格贵,不过榨出来的油只是一般,而这苦油菜产量不太行,出油率也低,但它榨出来的油非常香。”
俗话说一白遮白丑,这苦油菜籽也是一样,在张安这里,光是榨出来的油很香这一点,就能掩盖掉它的其它缺点。
“那你们家用的一直都是这种菜籽榨出来的油?我就说怎么李姨买回来的那菜籽油,做出来的东西,不如你们家这里的香。”
听张安这么一说,陈泽总算搞懂了,为什么他在张安家拿回去的一些东西,在他们家做出来,没有在张安家吃的香,原来问题就在这油上。
“以前没有,只是最近的这几年才自己榨的。”
张安摇摇头,以前的油多贵,有的吃就不错了。
只是这几年,家里条件好起来了,对于吃的,自然挑剔了许多。
“那你这菜籽榨了油,记得匀我一些。”
此刻的陈大少,已经移情别恋,开始喜欢上这苦油菜籽。
因为在他们家里,吃的各方面,无一不是最好的那种。
“额,这恐怕不行,别看这里菜籽多,但顶天能榨出七十来斤油,还不够我们家自己吃的。”
对于陈家大少爷什么都想占一分的习惯,张安只能翻了翻白眼。
“出油率这么低吗?那村里还有其他人种了这种菜籽没,帮我买上一些,我也跟你一起去榨油。”
陈泽闻言,也不多纠缠,因为他了解张安,如果有多余的,肯定愿意分匀一些,但如果没有多余的,哪怕他再怎么说都没用。
不过他也不傻,既然从张安这里匀不到,那就换个角度,看看能否从村民手里买上一些,自己去榨。
“有倒是有,只是这玩意儿产量不高,种了卖不到什么钱,所以没多少人愿意种,哪怕种的有的人家,也不会有多少。”
在粮贩子的眼里,苦油菜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即便如此,这玩意儿也不是想收多少就能买得到的。
“反正你帮我问问嘛,只要有愿意卖的,我可以多出些钱,价格上你看着出就行,我不懂行情。”
在吃这方面,陈泽从来不会吝啬,尤其是他们老爷子也在这里,这种能榨出好油的东西,他自然不会放过。
“那我帮你问问吧”
正常的价格可能没法买到,因为那还不如自己家留着榨油吃。
但陈泽这里把收购价提高的话,想来应该不是问题。
虽然这油吃起来更香一些,但价码够的话,谁会不喜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