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魏建业一走,叶悠然发出一声冷哼。
她凤眸微眯,看向盐道衙门内的那些新人官员,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冷色:“皇帝明摆着是信不过你。”
“不然的,又何须派这些人来?”
“既然不信任,又何必把盐道这块儿烫手的山芋,塞进你的手里呢。”
“直接交给他信任的人不就好了。”
叶悠然冷着脸,替元昂打抱不平。
折腾了半天,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换做谁心里怕是也不会舒服。
“可是姐姐,皇帝哪儿有信任的人啊。”
叶清欢瘪瘪嘴,她也替元昂感到不值。
费心费力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京城盐道衙门肃清,皇帝却急着来摘桃子,多少还是让人感到寒心呢。
曹锥、秦铿等人也是黑着脸,显然都对庆安帝的做法感到不满。
元昂却摆摆手:“这里是京都,慎言。”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些新任官员都是些什么货色。”
西厂的老巢就在京都。
怕是连站在墙边扫地的老头儿,都有可能是西厂的眼线。
在这儿抱怨,可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随着元昂朝盐道衙门而去。
“参见四殿下。”
新任盐道官员见元昂过来,齐刷刷的躬身行礼。
元昂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还没等他开口,就见一个中年男人小跑着来到他面前。
“下官新任盐运副使齐德龙,日后还请四殿下多多关照。”
齐德龙个头不高,身材干瘦,他仰起头朝着元昂谄媚的笑着。
元昂这才发现,齐德龙这哥们儿缺了一个门牙。
难怪听他说话有点儿别扭,总感觉像是漏风似的。
“关照谈不上。”
元昂摇摇头:“因为日后我们也不会经常见面啊。”
啊?
齐德龙一脸懵逼的看着元昂:“四殿下,您这是何意啊?”
元昂咧嘴一笑:“因为本皇子不日将会重返霸州。”
“京都盐道衙门的新任官员,除了你盐运副使外,都要随本皇子北上霸州。”
“今后京都、霸州的盐道衙门两衙并立。”
“本皇子会将在霸州的,有关盐道的文书,派人送到京都盐道衙门来。”
“你就负责将这些文书,转呈给父皇就行。”
元昂咧嘴笑着,露出八颗整齐的小白牙。
庆安帝那个老东西不是喜欢派眼线吗?
那老子就来个将计就计,把盐运副使留在京城,来一个两衙并立。
没有了盐运副使的掣肘,等到了北疆,这些新任的盐道官员,还不是任由自己摆弄?
更何况盐道本就复杂,要真出现什么纰漏,还能有个背锅侠。
简直是两全其美啊!
这……
齐德龙神色一滞,可很快又堆起笑容:“四殿下,这怎么能行呢?”
“陛下任命下官为盐运副使,为的就是协助您处理盐道上的事务。”
“若是您将下官留在京城,陛下追究起来,可是会责罚下官的。”
“下官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啊。”
开什么玩笑。
皇帝派他来,一来是为了监视四皇子的一举一动,二来就是逐步掌控盐道衙门的。
这要是把他留在京城,那皇帝还不生吞活剥了他啊?
“你放心好了。”
元昂伸出手,用力的拍了拍齐德龙的肩膀:“盐道上的事务,有张思邈张老大人协助我就行。”
“你初来乍到,也不懂盐道上的事务,跟着本皇子,只会越帮越忙。”
“至于父皇那边你也不用担心,父皇给了我便宜行事之权。”
“只要你还留在盐道衙门,那就在我便宜行事之权的范围内不是?”
我……
齐德龙的笑容凝固。
他歪着头想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可他要真留在京城,岂不是就是去做用了,那皇帝能放过自己?
等齐德龙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元昂已经走远。
他有心想要追上去,却被曹锥、文颜二人拦住。
“齐大人,四殿下说了,这儿暂时没你什么事儿了。”
“你若是不服气,大可以进宫面圣,将四皇子的话告知陛下。”
曹锥冷着脸,语气生硬的说着。
齐德龙脸颊狠狠一抽,也只能灰溜溜的转身离开。
另一边,元昂来到盐道衙门正堂,便让新任官员在门外等候,并命人找来张思邈。
“张老大人,你在盐道衙门多年。”
“本皇子让你代行盐运副使一职,从即刻起,带着这些新任官员,将盐道衙门的卷宗理顺并装车,不日随本皇子一起北上霸州。”
张思邈面露震惊:“四殿下,这万万不可啊。”
“我听闻陛下已经派了新的盐运副使来,若让老朽代行盐运副使一职,岂不是抗旨?”
抗旨的事情,张思茅是不敢做的。
他一辈子忠君爱国,心里装满了家国天下,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大周皇帝的事情。
“张老大人,新来的盐运副使,我已经命令他留在京城。”
“从今往后,京城的盐道衙门实行两衙并立。”
“我刚刚接手盐道衙门,回到霸州后,也的的确确需要有人帮我一同处理事务。”
元昂也自知张思邈忠君爱国,便悄悄的将概念转换。
两衙并立,说的好听。
可实际上,不过是元昂架空京都盐道衙门的手段罢了。
张思邈一听元昂这么说,便立刻松了口气。
“既如此,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庄王府。
受了一整天无囊气的庄王元耀,此刻黑着脸坐在花园里。
他最爱的画眉鸟还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搞得本就心烦意乱的元耀火气更大。
“吵吵吵,给老夫把嘴闭上!”
元耀抄起桌上的茶盏,狠狠地朝着鸟笼砸了过去。
可受到惊吓的画眉鸟,不仅没有闭嘴,反而叫的更加大声。
元耀气的火冒三丈,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打开笼子门儿,从里面把画眉鸟抓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王爷,盐道衙门惨遭血洗,元昂那个王八蛋实在是太狠了!”
这时,柳云快步从外面走进来,神色凝重的说着。
元耀眉头紧皱,浑浊的眼神中蕴着森冷的杀意。
“元昂!”
他咬紧后槽牙,从牙缝儿里挤出这两个字。
“说,还有什么消息。”
柳云重重叹气:“王爷,这些年您暗中拉拢的朝臣,这次几乎全军覆没。”
“剩下的唯有掌管京都城门的九门提督方振以及吏部左侍郎程敏。”
王爷多年布局。
可如今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元昂,几乎全都付诸东流了!
“该死!该死!”
元耀被气得七窍生烟,回身将是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元昂这个小混蛋,他竟敢惹怒老夫!”
“若不是时机不对,老夫必定召集厉王旧部,将这个小王八蛋千刀万剐!”
庄王显然被气的不轻。
他的怒吼声,也着实把柳云吓了一跳。
“王爷,小声啊。”
“如今京城内外,全都是西厂的暗探,您这样大声,怕是要惹祸上身呢。”
柳云慌忙劝阻。
想当初,庄王元耀与厉王关系极为密切。
可惜厉王争储失败,后又造反失败,残余的厉王旧部,也都归顺在庄王麾下。
这柳云,便是其中之一。
“王爷,与其动怒,不如您好好想一想,该如何报复元昂!”
“这次我们损失惨重,也决不能让元昂好过!”
柳云阴沉着脸,攥紧拳头,愤愤不平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