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雕眯起眼睛，狭长且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的讥诮之色，仿佛在说元昂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是吗？”
元昂笑，格外淡然：“陆都督倒是好大的口气。”
“还真应了那句话，陆都督是天都城的土皇帝了？”
陆行雕微微皱眉，见元昂如此淡定，心中不免暗暗泛起嘀咕。
他一生戎马，积攒的杀气，哪怕是敌国将领见了，也要为之胆寒。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不仅不怕，反而给人一种轻佻的意味。
难不成，他是什么大人物？
可放眼北疆，唯一一个比陆行雕大的大人物，怕就只是四皇子了吧。
可四皇子在霸州，这天都城内他又无亲无故，总不能这么巧跑到天都城来吧。
况且，陆行雕此前仔细调查过杨安然姐弟的背景，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四皇子总该不会为了一个普通的女子，就跑来天都城的。
想通了这一点，陆行雕嘴角的讥诮之色更加浓郁了几分。
在他看来，元昂不过是装腔作势之徒。
年纪轻轻，心性、气度倒是不错，只可惜是个短命鬼。
这些想法只是转瞬之间，陆行雕收回思绪，声音中满是轻蔑：“是又如何？”
“我想杀你，阎王来了都挡不住。”
哈哈哈！
元昂放声大笑，紧跟着收敛笑容，神色异常冰冷。
他断喝一声：“陆行雕！你好大的口气！”
“在本皇子面前，竟然还敢口出狂言，你当真是活腻歪了！”
皇子？
元昂这一声吼，让聚拢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天都城百姓都不约而同的往前挪了几步。
嘿。
这下热闹了，皇子和天都城大都督杠上了！
“你……你是皇子？”
陆行雕吃了一惊，虎目深处满是震惊。
他随行的亲卫也都惊讶不小，就连刚刚从昏迷中转醒的陆闯，也同样张大嘴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本皇子行不更名，做不改姓，元昂是也！”
元昂昂起头，声若洪钟。
那睥睨的眼神，更是让陆行雕心中骇然。
倒不是他怕了元昂，只是刚刚的那番话，可是大不敬！
这要是被捅到皇帝那里，他这个天都城大都督，也就算是做到头儿了。
“胡说！”
“你根本就不是四皇子！”
陆行雕迅速稳住心神，电光火石之间，俨然已经作出决定。
杀了他！
无论他是不是元昂！
反正此刻在天都城，也没人认识元昂。
就算他真的是元昂也不用怕，事后皇帝追问起来，只说是一场误会。
更何况还有二皇子为自己担保，皇帝也不会深究！
“我胡说？”
元昂轻笑一声，一眼便看穿了陆行雕的心思。
“陆大都督连验证都没验证一下，就断定我是胡说。”
“怕不是已经决定，今夜要杀了我吧？”
你！
见心思被戳破，陆行雕的脸上闪过一抹窘迫之色。
他稳住心神，冷笑道：“我不用验证，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假的！”
“谁不知道，四皇子在霸州刚刚击退北荒军。”
“这时候不留在霸州修整，跑到天都城做什么？”
“你年纪轻轻，就冒充皇子，又伤我儿子，当真是罪无可恕！”
陆行雕抬手指着元昂的鼻子大声叫骂。
元昂翻了翻白眼儿，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沙比！”
陆行雕先是一愣，旋即火冒三丈。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元昂从腰间摸出一块儿金牌，朝着四周晃了晃。
借着明亮的火光，不难看到金牌上面刻有“都督”二字。
“这是霸州都督令牌，陆行雕你不会不认识吧。”
元昂一脸玩味的笑着：“哦，对，你当然也可以说这是仿造的。”
“但我要警告你，这城中可是有西厂的暗探。”
“他们或许就混在这人群中，正看着这一幕呢。”
这……
陆行雕的呼吸一滞，额头上不由得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本以为自己诬陷元昂，一口咬定元昂的身份是假的。
可没想到，元昂竟搬出西厂暗探来。
一想到西厂，陆行雕就脚底生寒，那可都是一群只忠于皇帝的阉人！
刚刚元昂又亮出令牌，看来今夜想杀了他，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诸位藏在暗处的西厂兄弟，陆大都督兵锋正盛，我元昂危在旦夕，还请出来验明我的身份！”
正当陆行雕胡思乱想之际，元昂朝着四周的看客们拱了拱手。
陆行雕脸色一变，他刚要开口下令先将元昂擒住，可人群中却有三人闪身出来。
“奴婢西厂派驻北疆密探宋秋生、张密、王发参见四殿下！”
三人穿着各异，显然是扮作了不同身份的人。
“陆大都督，我们三人负责检查北疆，对你和四殿下都再熟悉不过了。”
为首的宋秋生一扭头，神色阴冷的看向陆行雕。
陆行雕虎躯一震，眼神中闪过一抹畏惧。
别看他是手握兵权的都督，但只要这些西厂探子的一句话，就能毁了他陆家的所有！
“你……你们如何证明身份？”
陆行雕咬了咬后槽牙，错有错着，必须要咬牙坚持下去才行。
“桀桀。”
宋秋生冷笑连连：“陆大都督该不会是连西厂都要质疑了吧？”
“若如此，大都督不如杀了我们三人。”
“我想厂督会为我们三人报仇，说不定还会亲手送都督上路呢。”
你！
陆行雕神色一变，当街被一个阉人怼的哑口无言。
“宋公公说的好啊。”
元昂向前走了两步，昂首挺胸：“陆大都督，你手下人多势众，想动手就动手吧。”
“元昂就在这儿等着，若是眨一下眉头，我就不是个男人！”
这……
陆行雕双手攥拳，脑门上冷汗直流，双眸中满是摇摆之色。
被元昂和这三个太监一闹，周围的百姓也都对着他指指点点，反倒是让他这个大都督有些骑虎难下了。
“真该死啊！”
陆行雕低下头，恶狠狠地瞪了儿子陆闯一眼。
你说你惹谁不好，偏要惹元昂啊！
那是个连二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混蛋啊！
“我说陆大都督，你到底杀不杀啊。”
元昂又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灼灼的逼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