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细长嘶哑的叫喊，从天空中响起。
这种声音我从未听过，像是被遏住喉咙的鲸鱼，发出尖锐而空寂的悲鸣。
墨菲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潜龙，天上飘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是鬼。”
“我又不傻，当然知道是鬼，我是想问是什么鬼。”
我白了她一眼，“要不我把你放出去，你亲自去问问天上的鬼大爷？”
废话，我和她都是第一次见到此等厉鬼，我怎么可能知道其底细。
天空中的鬼王一声厉嚎，引得山林中嚎叫声阵阵。
山林之中，钻出密密麻麻的鬼魂。
这些鬼魂大都破衣烂衫，与北邙山中村民打扮近乎一致，实力从最弱的鬼魂，到神仙道士之间不等。
密密麻麻的鬼魂，仅我们所在的山腹，就有整整五百多个。
我注意到，这些鬼魂都是从密密麻麻的坟茔中钻出的，应该是每一个坟茔中，都藏匿着一头鬼魂。
墨菲被吓到了，“我的妈呀，好多鬼！”
我说：“北邙山的地势，像是一个巨大的漏斗，隔绝了天地之气。”
“人死不能升天，只能永远停留在此处。”
“人死了不会走，北邙山的男女还在不断的生孩子，日积月累之下，鬼魂当然越来越多。”
墨菲不解，“北邙山总共就这么大，照这样下去，不早晚把这块地撑破了么？”
“没错。按理说，鬼魂的数目，要比现在多得多，你猜那些鬼魂去了哪儿？”
墨菲傻眼愣神，思索许久，才恍然大悟的道：“他们都被鬼王给吃掉了！”
“咱们头顶上的鬼王，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吃下太多的普通鬼魂，我说得对不对？”
我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对，但也不全对。”
“鬼王改变整个北邙山的格局，是为了圈养人作为养料没错，但它实力如此之强，不仅靠这一点。”
“据我所知，整个北邙山的人，称鬼王为‘老娘娘’，对其崇敬有加，可以为鬼王形成信仰之力。”
“此外，北邙山的人每年都要举行活人祭祀，以天地之力为鬼王增寿。
“有此三点，鬼王已立于不败之地。”
苍穹之上的鬼王已经消失，地上只剩下一群鬼魂在搜寻。
这些眼神空洞茫然，实力极差的饲料，成了鬼王最好的爪牙与工具。
一旦我从躲藏处钻出，必定会对它们群起而攻之。
我杀一群小鬼不成问题，可战斗必定会吸引鬼王降临。
我已经没有别的底牌，可以抵挡鬼王的一击。
疲惫至极的墨菲，缩进被子里，有些恐惧的看着外头的百鬼夜游。
“等明儿一早，咱们就离开北邙山，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
我苦笑着说：“恐怕走不脱。”
“在我将你救走时，鬼王已经以整个北邙山为阵基，将此片天地死死锁住。”
“从阵法的灵力浓郁程度来看，我想要破除，大概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鬼王从发现我们，到把咱干掉，大概只需要十秒的时间。”
墨菲的小脸，登时就垮了下来。
“不是吧，这么倒霉。”
“就是这么倒霉。”
我盘膝坐下，手中握着一枚极品荒原结晶，缓慢恢复体内消耗的元阳之力。
墨菲仰头看天，估计在琢磨着逃离的办法。
整整一夜，我同样在苦思冥想。
次日，晨昏交替，天色再度变亮时，所有鬼魂都随之消失。
除了鬼王之外，剩下的这些小鬼们，是没有办法在太阳底下生存的。
太阳一出，鬼王就失去了眼睛和手脚。
只要我们不愚蠢到，去主动触碰北邙山边界的禁制，鬼王就不太可能发现我们。
“走了。”
我打开须弥世界，与墨菲一同骑着粹骨灵马，前往赵明理的住处。
休息一夜，墨菲精神头好了不少。
“潜龙，你想出对付鬼王的办法没？”
她满脸藏着事的模样，我一眼就能看出这家伙憋着主意呢。
我笑道：“你先说。”
墨菲脱口而出道：“逃肯定是逃不掉的，就只有一个办法——和鬼王拼命！”
“你以前说过，对付鬼物、妖魔，只要了解对方的习性、弱点，就可以以弱胜强。”
“晚上是鬼王的天下，白天就是咱们的天下！”
“我们可以找北邙山的人，从他们口中了解清楚鬼王的习性，来历，再针对性的将它干掉！”
我点了点头，“不错，就照你说的办。”
墨菲有些幽怨的望着我，“你的主意呢？”
“我和你一样。”
“你个骗子，撒谎！”
墨菲不爽的道：“你心里，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淡然声道：“谁的心里还没藏着点秘密，我为啥非得告诉你？”
墨菲被我憋得说不话来，我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我瞒着墨菲的第二个计划，说起来实在不人道。
估计墨菲听了，会直接和我翻脸。
第二个计划就是，杀光鬼王的有生力量，破坏此处的风水、地下的符文禁制，和它打消耗战。
第一步，我会在白日里，迅速猎杀那些藏在棺椁中的灵魂。
灵魂的数量是有限的，且白天它们的实力虚弱近无，我可以将之轻而易举的除掉。
杀光了所有鬼魂，就等同于剪除掉所有鬼王的手脚，让它在黑夜中也变成瞎子。
第二步，也是墨菲绝对不会同意的一步，就是干掉北邙山中，所有供奉鬼王的人。
他们的供奉，是鬼王的力量来源。
像是赵明理这种老顽固，心中对鬼王的畏惧与崇敬，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
哪怕是让他们贡献出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他们也只能咬牙同意。
像这样的人，我就只能杀。
赵雅这种年轻人，如果听劝一点，我就没必要赶尽杀绝。
但我一通杀戮下来，整个北邙山近十万人，有可能只剩下几千……
做完这两点，就算是切断鬼王所有的力量来源。
第三步，就是彻底破坏北邙山的风水。
破坏地脉，造成山体坍塌，引入暴虐之风摧毁水源，让一片绿意盎然的北邙山，彻彻底底的变成不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