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
虞怜锦一愣。
美眸当中泛起的微光,瞬间熄了个干净。
像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
整个人连神带魂儿。
都散了个干净。
“是。”
燕望欢微微颔首,只像如闲聊一般,同虞怜锦道:
“你可想知晓,楚霁在离开之前,都说了什么?可有什么话,留给你?”
“他有话?”
虞怜锦瞪大了眼。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将整个红木箱,都撞出了“砰砰”的响动。
“是啊。”
燕望欢低头抿了口茶,却是任凭虞怜锦怎么折腾,都不再看她一眼。
只将茶杯,递给了汾月,道:
“这茶,有些燥了。”
“虽是新茶,但品质却低了点。”汾月接过茶杯,笑道:“我这就去把这些茶叶,全都扔掉,换上一些新的茶叶来。”
她将整个茶壶都拿了出去。
只剩从胡,陪在燕望欢的身边。
她再也未曾开口。
仿是等着,新茶被送上一般。
这份沉寂对燕望欢和从胡,都是习以为常。
也不见半分不自在。
但虞怜锦,哪里能忍耐的住。
“燕望欢,你快告诉我!”
她尖叫一声。
整个人折腾到箱子歪歪斜斜。
“楚霁都说了什么?他可有提起过我?你说话啊!燕望欢,你为什么不说话?!”
凄厉的嗓音不停传入耳中。
连院子里。
都能听到虞怜锦的嚎叫。
“你倒是真喜欢楚霁。”
燕望欢终于开了口。
但说出的话,却让虞怜锦再次红了眼。
“我当然喜欢他!我是这人世间,最喜欢楚霁的人!为了他,我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是吗?”
燕望欢半垂着眼,长睫微微一颤。
“那他对你,可是如何啊?”
“他当然也是喜欢我的!”
虞怜锦提高了嗓子,脖子艰难地扭转了方向,将整张脸都
对准了燕望欢。
“他要我听话,我便乖乖听话,他要我进宫,我便进宫侍奉,他要我哄着那个老男人,我就忍着恶心,陪在那个老男人身边。”
她说着话。
眼眶中,竟有夹杂着血丝的泪,缓缓掉了下来。
再不需燕望欢开口询问。
虞怜锦自顾自地道:
“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能给他。”
“他当然会喜欢我。”
“他答应我,等到他登基之后,会给我一个新的身份,让我留在皇宫里,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
喃喃自语,起便不休。
然这次就连从胡。
都是摇了摇头。
楚霁是什么脾性的人,他和燕望欢都清楚。
这份诺言。
虽是从他的口中许下。
但楚霁怕是,从未有过一刻想要遵守过。
燕望欢终于抬了眼,望向虞怜锦的眼中,已是有了些许悲悯。
“你当真,相信他的话?”
“我为何不信?”
虞怜锦反瞪了过去,咬着牙关,一脸凶狠地道: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也喜欢我,那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燕望欢已经摇了摇头,打断道:
“你既是如此笃定楚霁心悦你,又为何要针对于我?那不是楚霁的吩咐,你我都心知肚明。”
虞怜锦一愣。
她本事下意识,想要反驳燕望欢的话。
但嘴都已经张开。
却不知晓。
该说些什么才好。
之前虞怜锦刻意针对燕望欢,想借着先皇的圣旨,将她随便许给哪个皇子。
只要不是楚霁。
燕望欢嫁的是什么东西,她都无所谓。
但这确实。
违背了楚霁的吩咐。
虞怜锦被狠狠斥责了一通。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楚霁动了真怒。
“你想挑拨我和八皇子。”虞怜锦吸了口气,将眼泪硬生生的藏回眼眶,她冷笑一声,道;“我是不会信你的,你是嫉妒我,我知道
”
“说不通。”
从胡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她陷在自己铺设的梦境里,走不出来的,无需和她这般多话了。”
虞怜锦之前多次针对于燕望欢。
在从胡看来。
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何须多言?
燕望欢看着虞怜锦泛着红眼眶。
她分明什么都知晓。
只不过。
是强撑罢了。
若是楚霁真的喜欢她,又怎么可能,会将她送进皇宫,陪伴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
“你既是如此认为,那也好。”
燕望欢轻叹了一声,起身走到红木箱前,脱下外衫,披在了虞怜锦的身上。
“楚霁没什么话留给你。”
“他”
虞怜锦失了血色的唇哆嗦着。
眼神空茫而绝望。
她似乎还有话想问。
但燕望欢已经对着从胡道:
“动手吧。”
从胡上前一步。
他闭上眼,隔着一层布料,握住了虞怜锦的肩头。
随着一声清亮的脆响。
红木箱裂成残片。
而虞怜锦,也从箱子里滚了出来。
她全身的骨头不知折了多少根。
此时瘫在地上,竟是连一动,都动弹不得。
从胡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扫过虞怜锦,眼见这番倾城美色,他却仍面无表情,只冷声道了句:
“她活不久了。”
虞怜锦的身子本就娇弱。
又被硬塞进这红木箱当中。
还能撑到见燕望欢,已是相当不容易。
“我此时去寻大夫,让你撑的更久,反而是在折磨你。”
燕望欢半蹲下身,道:
“若是还有话,要和楚霁去说,可以在底下见到他时,再好生同他讲一讲。”
虞怜锦半晌没有出声。
她蜷着身体。
肩披燕望欢的月白外衫。
那张绝色的面容上,尽是一片茫然。
“他答应我的”
虞怜锦的唇翕动着。
眼泪顺着面庞,滚进她的齿间。
“会在登基之后,留我在身边。”
如同失了神般。
她逐渐弱下的喃喃细语,不停传入燕望欢的耳中。
“所以我即使陪在那个老东西的身边,忍着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也心甘情愿。”
“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但他为什么,在为了你动怒呢?”
虞怜锦缓缓抬起头。
目光落在燕望欢的身上,却又好像隔着她,看向了另一个人。
“但没关系,你喜欢燕望欢也没关系。
她的身体颤抖着。
仅剩下的完好手臂,慢慢扬了起来,却以极轻微的历代,抚上了燕望欢的面颊。
“小锦知道自己身子不干净,没资格和你在一起,但只要能在你身边,偶尔看你一眼,小锦就满足了。”
从胡正要阻止。
却被燕望欢一个眼神止住。
她叹息一声,道:
“好。”
虞怜锦先是一愣,紧接着眼中,爆发出欣喜的光。
她也是半死。
将燕望欢当成了楚霁。
紧着继续询道:
“真的?你当真愿意留我,在身边吗?你没有骗我吗?”
“没有。”
燕望欢握住虞怜锦的手,道:
“我一直,都记着答应你的话。”
虞怜锦咧开嘴。
露出一个绝美的笑。
她紧握着燕望欢的手,满足地闭上了眼。
在最后一口气咽下之前。
从胡听到了虞怜锦微弱的呢喃声。
她说:
“谢谢对不起。”
当汾月重新换好了茶回来,房间的正中央,只剩下破碎的红木箱,以及一具有着倾城容颜的尸体。
她倒也不意外。
只重新倒好了茶,走到燕望欢的身边,道:
“主子对她,还是太温柔了些。”
“不过是个注定要死的人。”
燕望欢接过茶杯,抿下一口,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向来是睚眦必报。
对待虞怜锦,更是从未想过要放她一马。
至于怜悯
也不存多少。
最多,不过是些感同身受的悲哀罢了。
虞怜锦也是被楚霁骗的团团转。
甚至将性命都搭进去的女人。
汾月和从胡将尸体处理好,又去葛小青哪里走了一遭。
这一次。
当真是所有的恩怨。
都要彻底断个干净清楚。
燕问然和燕紫昭的婚事,有了楚玉的圣旨傍身,她们也会被夫家多看一眼,自是不会受到什么委屈。
仅剩下的
当真就只有燕丞相了。
那些压在燕望欢身上,足有两辈子的包袱。
终于可以彻底得到解脱。
“主子可是在担忧?”
看燕望欢似是神情不对,汾月也跟着皱起眉,紧着问:
“消息已经传给葛小青了,从胡也在那边盯着她,出了不什么岔子的。”
“他做事,我自然放心,不过”
燕望欢声音一顿。
竟也不知这心里翻腾的,究竟是个什么情绪。
汾月还想再劝,但才张了嘴,耳边便寻到来些动静,
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她轻笑一声,后退两步,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燕望欢独坐在桌前。
手执一杯冷茶,心思早不知飘往了何处。
“在想什么?”
直到一声低沉的笑音传来,燕望欢这才回过神来。
她回头看过一眼,原本还略有些警惕的神情,在看到来人的瞬间,散了个干净。
“你来了。”
“想你,便来看一看。”
况铮唇角荡起三分笑,眼底的情意泛起涟漪,竟比一汪春水,更要动人。
他执起燕望欢的手,送到唇边呵气。
“手怎这般凉?”
“在想事情。”燕望欢轻叹了一声,眉宇之间闪过一抹忧色,“最近进展太顺利,总觉得不大安心。”
“我知道你在担忧些什么。”
况铮为她抚平眉心的皱痕,柔声道:
“但是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