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逃不掉。
王氏所带来的人,皆被全部包围。
喊杀声在一瞬间加重,又很快,悄然寂下。
真阳长出了一口气。
抬眸望向了燕望欢的方向,看她平安无事,他这才长缓下一口气,整个人彻底放松,瘫软在地。
终于。
救兵来了。
变故不过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
王氏甚至还没有,从见到况铮的惊讶当中,缓过神来。
等她反应过来,左右张望了一圈。
却见到自己的人,都已经成了满地的尸骸。
她实在惊怒。
嘴巴张张合合之间,却是连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王氏做梦都没有想到。
她不惜代价,设下的必死之局,会被况铮破掉。
这个大况的质子,到底是何时,同燕望欢牵扯上的关系?
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的凑在一起
王氏打了个寒颤。
她豁然抬起头,一双盛满了憎恶的眼,盯向了燕望欢。
“你个贱人,你居然敢背叛靖楚!”
况铮是大况的皇子。
又太过出众。
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
靠着装疯卖傻,况铮才勉强逃过一死。
但他的疯癫,若一直都是装出来的。
那此子的城府,就太过可怕了。
王氏甚至不敢去深想。
燕望欢看样子,早就已经和况铮有了联系。
她早晓得他神智清明。
却一直未做过言语。
不就是为了个大况的质子,背叛了靖楚?
“是又如何?”
燕望欢也未做否认,垂眸望向王氏,淡淡道:
“你的靖楚,有何值得我效忠的?”
她如此坦诚。
言语之间,甚至没有丝毫的愧意。
像是浑然不将靖楚放在眼中般。
“呸!真是好你个不知都羞的东西!”
王氏啐了一口。
她手指着燕望欢,哑着嗓子叫骂道:
“我镇国将军府,满门忠烈,一生为了靖楚守边卫疆,不惜性命,未有半分的
私心!没想到,居然栽在了你这个通敌卖国的东西手上!靖楚有你,才是最大的祸端!”
音到最后。
王氏已是要喘不过气来。
但即使如此。
那满含怨毒的眼神,依旧死死落在燕望欢的身上。
像是恨不得。
将目光化作要命的利刃,从她身上,刮下无数的血肉来,受遍极刑,再捅进燕望欢的心窝。
要她坠入地狱。
永世不得超生!
“外祖母。”
燕望欢轻叹一声。
接了汾月递来的帕子,随意攥在了掌心,遮住几要露骨的伤痕。
她神情之间,不见悲喜。
只上前了一步,略弯下身,轻声同王氏道:
“你一心为靖楚,满门忠烈,便是随意杀伤我的理由?”
王氏冷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我镇国将军府想要你的命,是你的荣幸,你就该引颈受戮!”
“镇国将军府,果然霸道。”
燕望欢随手鼓了两下掌,似是颇为赞赏一般,询道:
“自以为了当了靖楚的守护神,便嚣张得意,耀武扬威,将其他人的性命,都放在自家人底下。你是否以为,从天子到百姓,都欠你们一条命啊?”
王氏唇角浮着一抹讥笑。
却是未应燕望欢的话。
但也就因如此。
反倒是定了她的心意。
虽是不敢直说。
但王氏,或同整个镇国将军府,都认得全靖楚,上到天子,下至百姓,亏欠他们一条性命。
若非如此。
哪会连嫁到丞相府的大夫人,都那般的跋扈。
多年间,死在大夫人手里的姨娘婴孩,可都不知多少。
可未见她有半分的愧疚在。
整个镇国将军府的本性。
就是自傲狂妄。
燕望欢早就看得清楚。
“我总归是不想死的,就是注定无力翻身,也是想着要搏上一搏,才肯甘心。”
“你不甘心,又有何妨?”王氏低了头,重重咳了一声,从嘴里呕出一口血沫,
她缓了口气,又道:“燕望欢,我确实是没想到,你居然和大况的质子搅在了一起,属实是好手段呐!”
她目光飘忽。
每一次,瞧见况铮时,神情都是无比复杂。
王氏巴不得在此时,将燕望欢这个杀人凶手,连同况铮这个大况质子,一同在这里处置干净。
她有直觉。
他们两个若是活在世上。
定会成为靖楚最大的祸端!
“王夫人莫气。”
况铮微微一笑。
随至燕望欢的身边,执起她的手,将被血打湿的帕子收起,垂着眼瞧看了一番她掌心伤势,才轻声道:
“既是惦念自家亲眷,王夫人就莫要耽搁了,快赶过去,同他们一家团圆吧。”
况铮并未多看王氏一眼。
撕下一条中衣白布。
他微皱着眉,小心缠上了燕望欢的掌心。
既是未有丝毫遮掩。
王氏当然看的出,况铮同燕望欢的这番亲昵,关系非常。
“你们两个竟是这般关系?!”
王氏自然大惊。
只是很快,她又笑出了声。
“好啊!真是好!你们两个男盗女娼,背地里勾搭成奸,都会死在靖楚的!这般的龌龊,还真以为能逃掉众目睽睽不成?!”
王氏一声暴喝。
眼中闪着憎恨和欣喜交织的火光。
仿是要将一切燎尽一般。
但燕望欢哪里会畏她?
神情变都不变。
只道:
“既是逃不掉,就把那些眼睛,都挖掉了就好。”
“死人终究,是不会开口的。”
况铮也微微颔首。
他为燕望欢包扎好了伤。
但这见骨的痕,哪里能轻易的转好。
很快。
白布再一次被赤色打透。
况铮皱了眉。
不想再继续拖延。
“望欢,时辰差不多了。”
他已有了了结掉王氏的心思。
燕望欢正欲开口。
就听王氏吼道:
“你们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东西!我就是死了,也绝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两
个,注定不会比我晚下地狱太久!我会等着你们的!”
她已知晓自己落败。
设下的死局,被燕望欢反将一军。
反为自己做了坟墓。
但身死,又如何?
燕望欢同大况的质子生了私情,难道她还逃得掉吗?
他们两个,绝活不过太久。
地狱路那么长。
王氏即使先走一步,相信也不会过去太久,就能见到燕望欢。
他们终究会在地狱再见!
“我乃镇国将军府的老夫人!”
王氏大吼一声。
竟是一头奔着侧旁护卫的刀锋,撞了上去!
区区燕望欢,哪里配得要她的命?
就是要死
她也要对得起镇国将军府的威名!岂是尔等鼠辈,可以折辱!”
王氏双眼赤红。
简直如同凶星下凡一般。
她是奔着必死之心。
燕望欢不是想要她的命吗?
那王氏,就绝不会如她的心愿!
打定了主意。
王氏梗着脖子。
已是决心,就是自尽身亡,也不会让燕望欢舒坦。
她同刀锋之间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近。
眼看,王氏就要身陨当场。
实在是太突然。
就连守在一旁的从胡汾月,都是没有反应过来。
但况铮却是紧随了王氏。
在她眼神一变时。
便察觉到了不对。
只他并未去阻拦王氏。
况铮紧着上前一步,抬手握住了刀锋。
顿时。
血色狂涌。
况铮却是面色不变,先让人按住王氏,之后才抬了眸,对着燕望欢微微一笑,道:
“望欢,我也受了你受到的伤,你骗我,这是疼的。”
燕望欢是从不喊疼的性子。
多重的伤,多烈的苦。
都能咬碎了咽到肚子里。
但况铮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同她一样的痛。
他的唇角有笑意一闪而过。
望向燕唤喜的眼眸当中,尽是欣喜。
燕望欢先是一怔,而后怒道:
“况铮!”
“我在,望欢。”
况铮面上的笑意
,越发柔和。
他本想去摸一摸燕望欢的黑发,但一伸手,才注意着掌心尚在滴血的伤口。
“蠢!”
燕望欢低骂了一声。
扯了衣裳,为况铮包扎好,便不再理会他。
况铮是多聪慧的人。
但幼稚起来。
却让汾月和真阳,都是颇有些惊讶。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出声。
方才那一刻。
况铮分明是可以拦住王氏的。
他是故意,去握的刀。
只为了受燕望欢,受到过的伤。
真正感受她的痛楚。
燕望欢冷了脸。
最后的一丝耐心,因况铮的受伤,被消耗的一干二净。
“你想死,我不拦你。”
她走到王氏身前。
眼中有杀意在悄然沸腾。
“但是在你死之前,我要先让你,看一场戏!”
王氏开始还是不明她的话。
但很快。
她看到被羁押来的青衣男子,陡然瞪大了眼。
青衣男子满身狼狈。
双眼被蒙。
脚步踉跄。
看不见周围,导致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相当的谨慎。
他不知晓,周围都在发生着些什么。
也根本不曾得知。
就在相距不远的位置。
悲痛欲绝的王氏,正在无声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卫献”
嘴被牢牢捂,任凭王氏如何挣扎,流出口的,只有模糊的呓语。
燕望欢轻叹一声,走近了王氏,弯下腰,轻声道:
“外祖母,你要记住,是你害死了卫献,我原本,是想要留下他的。”
她的话音落下。
王氏顿时白了脸。
而在不远处的卫献,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视线当中。
是卫献逐渐倒下的身影。
在他的背后,有大片的暗色汹涌蔓开。
他到死。
都没有看到王氏一眼。
“不!!”
王氏尖叫一声。
她费尽全力,也只是发出了一句声响,就再一次被捂住了嘴。
眼泪滚落。
王氏的眸中,尽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