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巫蛊之术?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妖邪秘法,那是当今的大忌讳。
皇帝最是厌恶此事。
早下了令,不管是给皇宫还是民间,一旦发现,都是要掉脑袋的。
燕丞相当即沉了脸,寒声道:
“你可有证据?”
竹篮身体一颤,吓得头都不敢抬,颤着嗓子,小心翼翼的道:
“奴。。奴婢…”
“竹篮。”
她才刚开口,燕望欢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她一脸淡然,不见丝毫慌色,柔声道:“我待你不薄,有些话,你可得想清楚再说。”
“姐姐这么说,怎么像要堵住竹篮的嘴似的?”燕唤喜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道:“我信任姐姐,不是会动那份邪心的人,可府上最近确实是不大安生,怪的很。不然我们还是先听听,看竹篮怎么说吧,她毕竟,是姐姐的贴身婢女,许是知道了点什么,也不一定。”
她看似在帮燕望欢,实际上是给相府最近乱子的由头,全都推到了燕望欢的身上。
果不其然,这一回,连老夫人的面色也跟着阴沉了起来。
此事非同小可。
没有人敢帮燕望欢说一句话。
翠娘更是低了头,护着肚子,生怕给卷入其中。
燕丞相阴沉的目光打燕望欢身上转了一圈,重新落给竹篮,声音更冷。
“说,怎么回事?你若是敢撒谎,陷害主子,可知后果如何。”
“奴…奴婢也是偶然撞见的。”竹篮低着头,额心抵着地面,眼里满是慌乱,她满手心的汗,感受着投注到身上的视线,更是惶恐。
她偷瞥了大夫人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才吸了口气,撑着胆子,小声继续道:“奴婢看到,三小姐拿着两个草人,上面有大少爷和夫人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往上面扎着针,很是怕人。”
燕望欢瞥她一眼,低声问:
“你说我拿了草人,那我敢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
她一开口,就给竹篮吓了一跳,声音也哆嗦了起来,“就在大少爷被关禁闭之前,奴婢那时还不知道草人是做什么,后来才晓得,但实在是怕,一直不敢说出来。直到现在,看大少爷终于出门,担心他再有危险,才壮起胆子,来禀告老爷和老夫人。”
“你这犹豫的时间,还真够长的。”燕望欢依然不慌,面上一片淡然,“竹篮,你可知道栽赃主子,是个什么后果?”
“竹篮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
燕望欢嗤笑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沉声道:
“祖母,望欢未曾管教好下人,落个好心却被反咬一口的下场,事关娘亲兄长,望欢不敢轻言,只想请爹爹祖母明鉴。此事,望欢并未做过,无法承认。”
老夫人皱了眉,道:
“竹篮,你可有证据?”
“回禀老夫人,奴婢亲眼看到了三小姐藏下草人,可以此,证明奴婢所说的话,字字真实。”
燕丞相已是不耐,他冷冷的瞥了燕望欢一眼,心下也是怀疑,一挥袖摆,道:
“搜!”
他一声令下,竹篮眼睛一亮,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小厮婢女急匆匆跑回了院。
院内,辛夷和紫湘还在兴冲冲的讨论着白日看到的戏,谁知道突然间,就有一众人冲进院子,不由分说的开始翻找打砸。
辛夷一愣,连忙动身去拦,口中急道:
“你们做什么?这是三小姐的院子,你们这群奴才都疯了吗?”
“滚开!”
竹篮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了她,指着那些小厮婢女,冷笑道:
“三小姐暗用巫蛊之术,坑害夫人少爷,我们这是在找证据,你若是阻拦,便也是同谋,给我滚一边去!”
她手劲不小,辛夷又没有防备,直接给推的栽倒在地,手心擦过石凳,带掉一大块皮。
但她现在,连疼都没功夫感觉到了。
巫蛊之术?
还是她们主子?
这
怎么可能。
辛夷慌了神,看她们已经踹开了门房,闯了进去,一片摔打之声传来,她红了眼,吼道:
“竹篮,主子怎么可能会用巫蛊之术?你个叛徒!是你背叛了主子!”
她全身发软,一时站不起来。
紫湘本想过去扶,但犹豫了下,还是站在原地,没敢出声。
院子里回荡着辛夷的怒吼,以及各种物件给掼在地上的破碎声。
那都是她们院的东西。
辛夷滚了满脸的泪,好不容易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还想要去阻,又给竹篮拦住,她这次没客气,一脚踹上了辛夷小腿,嗤道:
“蠢东西,还顾着燕望欢,她已经自身难保了。”
“你个贱人!”辛夷吃痛,却不管不顾的要去抓她的脸,“主子不会那么做,是你…”
“辛夷。”
她的指尖距离竹篮的脸,不过一寸,却给听到呼唤的瞬间,堪堪停住。
辛夷一愣,回过头,看到相府众人踏进院落。
燕望欢站在老夫人身后,对她招了招手。
“听话,过来。”
辛夷眼眶顿时红了。
她揉着眼睛,乖乖的走了过去,轻声唤道:
“主子,她们…”
“我知道,没事的。”
燕望欢摇了摇头,给辛夷拉到了身边。
她看着这些人打砸翻找,面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情绪。
不知怎的,竹篮看着她,竟有些心慌。
这院子给相府最偏,阴冷狭窄,第一次容了这些人,更显拥挤。
往常,是鲜少会有谁会到这来的。
但今个,这些尊贵的夫人小姐,没一个人嚷着要离开。
都在等着一个结果。
那草人,到底在不在这?
所谓的巫蛊之术,究竟是陷害,还是确有其事?
不过这燕望欢确实有些邪性。
此时若是坐实,燕望欢就能保住命,也要给送到山村野外,一辈子不得归来了。
可若是真到了那一步,随便做点手脚,就能轻而易举的要了她的性命。
而且事
关巫蛊之术,就是大罗神仙下凡,都没办法救的了她。
这一次,当真是绝境,
燕丞相和老夫人都没开口,其他人自然不敢交谈。
只敢在暗地里交换着眼神。
翠娘紧张的不行,生怕燕望欢出了事,给她也连累到其中。
也不仅是她。
何柔和燕叶玉也是阵阵心虚。
燕望欢死了,不过少了件对付大夫人的工具,但若是祸联到她们,可就麻烦了。
得抓紧撇开关系。
院子里人心动荡,暗潮汹涌。
房里依旧在翻找打砸。
房间里所有承装物件的柜盒,都成满地的碎片。
到处是木片和衣裳撕碎的布料。
连被枕都给拆开。
棉絮飘到屋外,散成漫天碎雪。
却依旧一无所获。
竹篮这才有些慌了,她偷偷瞥了大夫人一眼,对上那双冰冷的视线,吓得浑身一抖。
不对啊。
那草人不是已经藏好了?
怎么会这么久了还找不到?
她紧张的满头是汗,咬了咬牙,竟是忽然拉了紫湘一同进了房,跟着翻找了起来。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不管是正房还是侧室,所有能藏东西的地儿,都给找了一遍。
竹篮这才傻了眼。
她分明给草人放的好好的,就给柜子的最底层。
可一转眼的功夫,怎么不见了?
竹篮猛地转过头,去看紫湘。
后者一脸惊慌,低了头,给她疯魔般的眼神吓出了满身的冷汗。
“找到了吗?”
燕望欢走上前,在门上敲了两下,轻声问:
“难不成,还要掘地三尺吗?”
竹篮一愣。
她不知该不该点头。
若是没有草人,证明不了燕望欢使用巫蛊之术,那要死的人,可就要是她了。
不等她想好,燕望欢再次催促道;“竹篮,你想到那草人,放在哪了吗?”
“竹篮?”
“竹篮!”
她一声声,直叫的竹篮心神更乱。
宛如一团乱麻搅在一起。
不可能的啊。
为什么草人
不见了?
分明是她亲手放进去的。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这点时间,也不会有人找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汗打湿了衣裳,竹篮两眼发黑,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道:
“对…是埋在土里,我。。我记错了。”
“那你来找吧。”燕望欢让开路,笑得一脸温和,“竹篮,你且记住,你若是找不到那草人,便只剩下一条活路了。”
竹篮一愣。
看着燕望欢笑吟吟的脸,她只觉得一阵寒意,沿着足底钻上全身。
她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这一切,早给燕望欢捏在了掌心。
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活路?
还有活路吗?
竹篮想问,可燕望欢已经转了身,回了老夫人身边。
她依旧一脸淡然,好像即是天塌了,都没有办法让她皱一下眉毛。
一切尽在掌握。
有何可慌?
竹篮此时,才终于感到了后悔。
她不该陷害燕望欢的。
可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燕丞相和老夫人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
老夫人率先开口,质问道:
“巫蛊之术?都已经折腾成这个样子,还闹什么巫蛊之术?你倒是说说,那草人,藏在什么地方?”
竹篮慌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头大汗,支支吾吾的回不上话。
“好一个狗奴才!”
此等反应,似乎已能坐实真相,燕丞相大怒,拿巫蛊之事随意编排,若是传出去,对此时的早已沦为了笑柄的相府而说,可谓是雪上加霜,更添一刀。
燕丞相已经是给朝堂之事,及燕景安的破烂事烦的不行。
现在连个奴才都敢挑唆起火,他怎能不怒?
若不狠罚,永无宁日!
他眼中尽是冷色,正想开口,就听一阵脚步传来,槐兰急匆匆的跑进院子,手里抱着个布包,瞥了燕望欢,竟是跟着跪在竹篮身边,急声道:
“老爷老夫人,巫蛊之事,是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