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的世界瞬间染上了所有的颜色。
橘子与孩子爸爸有种大梦初醒的恍惚感。
……
他们眼里的孩子跟这段时间最常看到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苍白的安静的脸。
所以…
宝宝也会像之前那样……
睡够了就会醒来。
……
孩子爸爸想起了那晚……
他抽完烟、散尽身上的烟气后，从外面回到病房里……
他看到了坐起身的孩子。
举着枫叶。
沐浴在月光中。
白色的病服几乎融化在月色里。
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
此情此景……
他差点以为孩子是哪里跑出来的小精灵……
……
橘子的手在发抖。
她全身都在颤抖。
……
孩子……
明明只是睡着了。
为什么…
……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橘子的眼角滑落。
……
橘子终于把手指放到了孩子的鼻子
……
没有气息。
……
良久……
橘子不得不承认这点。
……
橘子把手伸进被子里，想要握住孩子的手。
她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
……
橘子掀开被子。
……
孩子的手上抓着枫叶。
橘子刚才碰到的触感就是枫叶。
……
短暂的愣怔后，橘子仍旧流着泪，嘴角却咧开了几分。
这孩子……
真的到最后都没有放开这片枫叶。
……
宝宝……
橘子看着孩子恬静的脸。
她小心的抓起孩子的手。
没有碰到孩子手里的枫叶。
这可是孩子的宝贝。
她万万不会把孩子的宝贝破坏。
……
橘子的脸贴在孩子的手背上。
眼泪很快在床单上洇出了一大片深色的痕迹。
……
橘子哭了很久。
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哭到眼睛又干又痛。
哭到橘子觉得有了几分的头晕眼花。
……
孩子爸爸扶住橘子。
……
“……橘子。”
孩子爸爸垂眼看着孩子。
“宝宝……”
“走得没有任何的痛苦。”
……
孩子爸爸很快仰起头。
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
橘子朦胧的泪眼看着孩子。
是啊。
她知道。
医生也告诉她。
孩子的模样也看得出来……
睡梦中离开的孩子走得很安稳。
……
没有任何的痛苦。
……
孩子从出生以来一直很辛苦。
玩没有办法痛快玩。
吃没有办法痛快吃。
吃药、住院、检查是家常便饭。
……
孩子不喜欢吃苦的。
但除了一开始，孩子再也没有抱怨过，他们都快忘了孩子是不喜欢吃苦的……
……
孩子还什么都没有享受……
她来世上这一遭……
就是为了吃苦来的吗？
……
想到这里，橘子的心就痛得几乎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为什么……
老天爷要这么对待她的孩子？
……
她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听话，乖巧，懂事，坚强。
总是对她们笑着。
……
她想给孩子所有最好的。
她以为她有这样的机会……
等孩子的身子再好些……
她就带孩子出去玩。
孩子期待了很久的……
带孩子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
可惜。
她没有等到这一天。
她曾经以为她要等到这一天了。
原来……
却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啊……
……
幸好。
辛苦了一辈子的孩子……
最后走得没有太多的痛苦。
……
这是橘子唯一可以稍微聊以慰藉的地方了。
……
萧母恰好今天来医院看望孩子。
突闻噩耗……
她手里的点心盒掉在了地上。
里面是孩子很喜欢吃的枫叶酥。
……
那天孩子爸爸一大早到茶馆来，让萧母有些吃惊。
得知是为孩子买枫叶酥，她笑着摇头。
孩子想吃枫叶酥，直接跟她说就好了。
她去医院看孩子的时候带过去。
……
孩子爸爸很客气。
说不好意思太麻烦萧母。
……
萧母看着颇为憔悴的孩子爸爸，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让孩子爸爸坐着休息一会。
枫叶酥做好还需要些时间。
……
孩子爸爸是被萧母叫醒的。
他坐着打瞌睡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
孩子爸爸惊醒。
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却没有过多停留，孩子爸爸拿着枫叶酥匆匆的赶回了医院。
……
那次之后，萧母再去医院里看宝宝，都会带上枫叶酥。
……
这次也是。
除了枫叶酥，萧母还带了三样其它的小点心。
连带了几次枫叶酥，萧母担心宝宝会吃腻。
却没有想到……
……
萧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才这么小的孩子啊……
……
萧母远运的在病房门口看了看孩子。
她没有进去打扰孩子的爸爸妈妈与孩子最后的相处时光。
……
“……姐姐？”
橘子有些意外的看到了门口的萧母。
声音因为哭多了而很是沙哑。
……
萧母微微笑了笑。
“橘子。”
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点心盒。
“……肚子饿吗？”
“要吃点点心吗？”
……
橘子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给宝宝带的……”
……
“嗯。”
萧母微微抿了抿嘴唇，“有宝宝最喜欢吃的枫叶酥。”
“还带了其它的小点心……”
萧母的声音越来越轻。
“……橘子。”
“节哀。”
……
“姐姐……”
橘子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刷的流了下来。
“宝宝、宝宝……走了……”
……
萧母抱住橘子。
“嗯。”
“宝宝提早去天堂了。”
她仰了仰脸。
“……哭吧。”
“哭出来就好了。”
哭出来后再好好的振作。
……
再难过，该做的事情也要做。
比如……
孩子的葬礼。
……
萧骁陪萧母一起来参加宝宝的葬礼。
……
照片上孩子小小的脸庞让人唏嘘不已。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遗憾、伤感或者同情的神色。
……
葬礼很沉重。
也很简单。
没有多余的言语交谈。
悲伤的神色、压抑的哭声……
就如今天阴翳的天色一样……
让人的心沉甸甸的。
孩子的葬礼在肃穆的气氛中结束了。
……
“姐姐。”
橘子走到萧母的身边。
孩子的爸爸跟在橘子的身后。
……
“橘子。”
萧母伸手拉住橘子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节哀。”
“宝宝肯定不喜欢看到她的爸爸妈妈不开心的模样。”
……
“……嗯。”
橘子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