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都得见着人一面,秦玉楼几次三番的搪塞过去,还被皇帝板着脸训斥了。
“找个人假扮我应该不难,太子殿下不是答应过要替我保密的吗?”楚清颜语气中有些责怪。
“这……”秦玉楼清了清嗓子,“这天家威严压下来,我也不是故意,要将你出卖了的。况且,父皇听说阳城的疫情得不到控制,只是暂且缓解了,越发想要见你。”
楚清颜沉默半晌,道:“听说去阳城最快,也是一天一夜的路程,不如明天,我随你同去阳城吧?”
“明天?”
“是,就明天吧,我同母妃说一声。”楚清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有件事情还请太子殿下先答应我。”
楚清颜当天晚上回去便同定王妃说最近有些心神不宁,要到寺庙里去住几天,定王妃没有意见,还叫崔妈妈去寺庙打点了一番。
次日一早,定王妃拉着女儿走到门口,“只可惜这两天王府有事,不然我便陪着你一起去。”
“不用了,所以说母妃心疼女儿,可女儿终究也不是那三岁小孩子了,况且寒月寺那边母妃不是叫人打听过了吗?女儿一个人就去住几天,也顺带给咱们家里的人祈福。”
定王妃刮了刮楚清颜的鼻子,“路上小心些,寒月寺佛门圣地,可不比咱们家里,你莫要胡闹,给人家添麻烦。”
“知道了母妃。”
楚清颜说完,便扶着寒竹的手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先去了寒月寺,定王妃早就和住持打过了赃户,迎客僧人将楚清颜迎进了禅房之中,跟着过来的丫鬟婆子都出去了,楚清颜这才从床底下翻出两套早已准备好的男子装束,递了一套给寒竹。
“赶紧换上,太子殿下还在后山等咱们呢,咱们可不要迟到了。”
寒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头害怕,拉着楚清颜的手道:“郡主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万一叫
王妃娘娘知道了,咱们两个可就都完蛋了。”
“所以呀,这次的事情咱们必须严防死守着,不然母妃知道了,我定然是少不了一顿好打。”楚清颜贼溜溜的,“不说了,你赶紧换上,我出去将门口守着的那些人,都先离开。”
“是,郡主。”
楚清颜去到门口遣散众人,这才回了禅房,换上衣服,主仆二人一起往后山去了。
秦玉楼早已等候多时,见着一青一白两个身影上山来,老远就看出是自己等的人来了。
“殿下。”
楚清颜脸蛋红扑扑的,方才跑得太快,她这会头上全是汗。“殿下,我到了,时间正好。”
楚清颜抬头看了看日头,和他们两个约定好的时间差不多。
秦玉楼明知楚清颜的小心思,道:“无妨,你也没迟到,我也刚来没多久。”
楚清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对了,昨天拜托您的那件事情……”
“阿绮,出来吧。”
秦玉楼早早的就把事情准备妥当了,话音刚落,便见马车里钻出一个少女,脸上带着一块方巾,眉眼之间与楚清颜有些相似,就身形也相差无几。
“这位便是清颜郡主。”
“奴婢阿绮,参见郡主。”
阿绮这么一开口,楚清颜更是惊叹,原本只以为这姑娘身形眉眼和她有几分相像已经实属不易,这一开嗓,当真叫楚清颜惊喜。
“她的声音竟然也能和我这么像,太子殿下这一时半会儿的,是从哪里找出这么一个宝贝来?”楚清颜上前将人扶起来,“你不必对我仅如此大礼,这两天恐怕还得麻烦你假装一下我,我们家那些丫鬟婆子最烦了,你可得小心应对才是。”
阿绮点头,“来的时候,殿下已经嘱咐过奴婢了。”
原来,昨天楚清颜为了能成功脱身,便拜托了秦玉楼给她找一个替身来,定王妃断然不可能叫她一个人到这寺庙里来上香
,身边必得配上好多丫鬟婆子,
到时候她该如何脱身,多找一个相似之人先假装她两天,可没想到秦玉楼竟然能找到一个和她这么相似的。
“这就好,太子殿下办事果真是稳妥。”
“好了,没时间了,你若要随我一同前去阳城,现在就该出发了。”秦玉楼看着换上男装的楚清颜,忍不住有些好笑。
“你这身上的衣服绿油油的,倒是挺好看的。”
楚清颜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愿意这么穿,那是因为我只能找到这两套合适的男装了,我那二哥放在家里的衣服又不多,这还是他好几年前穿的呢。”
楚清颜虽是要及笄了,可是身量不过她二哥十三岁一般高,好在楚清颜虽然年纪尚小,到底也撑住了这身衣服,看起来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
“你若是再敢笑话我,我便立刻回去,阳城的事情你也不用再找我了。”楚清颜气呼呼的看着秦玉楼。
秦玉楼也不闹了,他平时就不是什么幽默的人,今天不过是看着楚清颜这身打扮实在有些好笑,这才开了两句玩笑话。
“好,我不说就是了,你赶紧上车吧,寒竹,小心扶着你家郡主。”
至于替身阿绮,就跟着寒竹一块回去了,寒竹是舍不得楚清颜,可若是寒竹也跟着一起走了,到时候那些丫鬟婆子见不到人总会识破的。
秦玉楼也坐了进来,两人相顾无言。
寒月寺本就处在京郊,马车走的虽没有快马那么快,可到了天黑时,已经出了京城的地界,再往前走,几个时辰就可到阳城的地界,只是还到不了灾区。
秦玉楼体贴楚清颜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幸苦,还特意叫车夫走的慢一些,楚清颜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叫车夫正常速度就行。
“这事儿可耽误不得,不就是坐马车嘛,我受得了,叫车夫走就是了。”楚清颜连续坐了一天的马车,早就头昏
脑胀的想吐了,只不过为了能早点过去,这些忍忍就好了。
秦玉楼解开水囊递给她,“舟车劳顿,就是我坐上好几个时辰的马车都受不了,你这姑娘倒也真能硬撑。”
“无碍。”
楚清颜接过他递来的水囊,喝了几口,感觉那股恶心感压了下去,靠着身后的枕头,倒是舒服一些了。
秦玉楼眼见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怕是要在马车上过夜了。
把这事和马车上的人说了,楚清颜先是一怔,看出头来看了看周遭的环境,也知这半夜是无法赶路的,便点头应下。
“那今夜就在这山谷过夜吧,晚上冷,你睡马车。”秦玉楼又道:“马车座位下可以打开,放了一床被子,你拿出来盖好,小心着凉。”
楚清颜:“那你和车夫……”
“无事,我和他在旁边坐一晚上就好了。”
楚清颜一个人睡的这么舒服,倒是怪不好意思的,车夫是个肤色黝黑的壮汉,见着楚清颜犹犹豫豫的,爽朗的笑了。“这位小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和殿下在外打仗的时候,累了经常都是随便捡个地方就睡,能有这么快干净的地方坐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车夫并不知道楚清颜的身份,只知是秦玉楼找来的一个帮手,面皮白净,一看就是读书了,所以这车夫说话也客客气气的,就怕自己嗓门一大,把这小公子给吓着了。
秦玉楼也附和,“大山说的是,你且好生休息就是。”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楚清颜现在睡不着,便干脆下了车坐着。
秦玉楼捡了一块干净地方坐下,大山拿出干粮,又拿出新的水囊,递了一只给秦玉楼,另外一只给了楚清颜,还塞了两块饼到楚清颜手里。
用来当做干粮的饼,倒是很像她从前吃的新疆的馕,只不过硬邦邦的,谈不上多好吃,吃了半块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秦玉楼看她吃了
这么点,有些诧异,“就吃饱了?”
“饱了。”楚清颜摸了摸肚子,“虽说女孩子饭量都不大,可吃的这么少也太好养活了,这可不行。”
秦玉楼自小便是一个人吃饭,即便是宴席上也是分桌而食,他哪知道那些姑娘的饭量,不过听楚清颜这么一说,他又想笑。
“今天就先委屈你了,等明天到了镇上,我在找一家好一点的饭馆,请你好好吃一些。”秦玉楼喝了几口水,水囊里没了一半的水。
“谈不上委屈,那些难民还没得吃呢,我在这里有几个饼子啃就已经挺不错了。”
“你倒是知道知足。”
大山吃了三四个饼子,又喝了两三壶水,才觉得饱了,见楚清颜吃半个饼子就吃不下了,刚想打趣她,一张嘴打了一个饱嗝,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好在天色黑,他肤色也黑,也没人看得出来。
大山挺不好意思的,他家殿下见惯了他这样子不会嫌弃,可这小公子,读书人规矩多也重礼仪,也不知会不会因此就嫌弃了他,“小人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个大老粗,还请殿下和公子莫要见怪。”
楚清颜笑起来,清脆如铃,叫大山更不好意思了。
直到后半夜,楚清颜才渐渐有了睡意起身,回马车上睡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她醒的早,便循着水声,找到一处水潭,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生活不易啊!”楚清颜感叹一句,却突然听见水潭后有动静,当下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听见水流声越来越大,楚清颜刚想跑,就见着一男子从水潭后出来,衣服穿的好好的,下半身浸在水里,正一脸坏笑的看着楚清颜。
楚清颜心下一动,好俊俏的男人。
眉间一点朱砂,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真真儿如同书上说的,那般是从画里才会走出来的人物。
“我当时哪个小贼不要命的在这里偷看我洗澡呢,原来是个白面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