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君尘如他们的不平静,时楚知道花清是鸿儒先生的女儿,也很意外。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个女人了,眸色微冷,把记忆压下去。
楚瑶一行人离开北齐,去了南华与大夏不远的交界之地,夏稷学宫就在那里,简单来说,也就是南疆离这里也不太远。
鸿儒先生看见时楚,不是太高兴:“时三公子。”
楚瑶难得看见鸿儒先生露出这样的神色。
“先生。”
楚瑶笑唤道。
鸿儒先生对楚瑶满是温情,楚瑶的到来他很意外,也很惊喜。
一行人赶过来,楚瑶已经三个多月的身孕,微微有些显怀,对于喜爱孩子的鸿儒先生来说,看得更是喜欢。
有楚瑶在这里作陪,鸿儒先生身体好了不少。
白温初和君尘如都松一口气,显然知道他们果然没有猜错,有楚瑶在,先生身体会好不少。
事后,鸿儒先生对于白温初擅自让楚瑶去北齐找人,还是有所责备。
白温初对此,听受教训。
而林希先生也是带着君千钧私下跪在了鸿儒先生面前,表达他们的敬意和愧意。
他们谁都知道鸿儒先生对他们的期待,但是他们都选择了偏安一隅,自暴自弃。
这次虽然是被时楚逼迫而
来,但是见到满头花白,苍老虚弱的鸿儒先生,他们愧疚难耐。
“千钧好些了吗?”鸿儒先生慈爱道。
问的自然不是没了的腿,而是心情。
因为他看君千钧气色还好。
君千钧眸中羞愧:“前些日子师妹陪了我一段时间,我心结打开了不少。”
“这样就好。”鸿儒先生看他,一如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君千钧为此眼眶更红,努力从轮椅上下来,对鸿儒先生叩地一拜。
为了君千钧的回来,鸿儒先生特意请示现任家主,开了家宴。
鸿儒先生宴会上,郑重表明,希望君千钧为下一任家主。
这话,引起了场中轩然大波。
“千钧做家主?”
“三叔公这是开什么玩笑!”
“一个瘸子做家主,三叔公是不是玩笑开太大了!”
在场大部分人都露出愤怒的丑陋嘴脸,君家的利益全掌控在这场宴会上的人手里。
当晚,现任家主,也不顾小童阻止,强行入了鸿儒先生休息的屋子:“三叔,你真要做这么糊涂的事!支持老六的种?从前你就偏袒老六,但是这已经是一个残废了,三叔为什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操心后辈的事呢?”
“老六媳妇,你没少怂恿吧?”鸿儒先生
疲惫道。
君家主眼底一慌:“三叔什么意思?”
鸿儒先生满是疲惫:“知道老六这辈子就栽在这个媳妇身上,你们毁了老六,千钧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也不放过,你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名利这种东西也别争的太过了。”
君家主冷沉道:“我完全不知道三叔在说什么,三叔是怪我抢了三叔的家主之位?三叔是自己奉上的,能拿到那是我的本事,手段并不重要!”
“是我做了亏心事,是我德行有亏,你们拿楚瑶威胁我,我不是怕我的名声扫地,我只是在向我所做的罪孽偿罪。”鸿儒先生悲道。
“三叔要偿罪就好好偿吧,偿这一生,等三叔临了的时候,做侄子的还能记得三叔几分好,好好送送三叔,不然,三叔就别怪侄儿心狠了,能够把三叔拉下台,三叔还觉得我能让三叔把个残废推上台?”君家主嘲讽,转身离开。
家宴过后,整个君家都陷入了一片争斗之中,君千钧忍不住找上了鸿儒先生,“叔公。你觉得我能做好家主吗?”
鸿儒先生慈爱看他:“叔公不勉强你,叔公只是想说,你若是回来,不争,人不会放过你,你若想走,叔公随你,你若想争,叔公永远是你
的后盾,叔公把话说出去,是为了告诉那些因为你回来,想要趁早把你像落水狗一样打压下去的人,你并不是无所依靠,叔公在任家主三十余年,现任家主不过数年罢了。”
君千钧眼中感动闪泪:“谢叔公。”
君千钧充满斗志离开。
楚瑶这些日子时常来陪鸿儒先生,君家的事她不管,她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陪鸿儒先生。
时楚本来就是随她来的,又和鸿儒先生同辈师兄弟,难免来拜访,谁人都看得出鸿儒先生的冷淡。
楚瑶给两人倒水,鸿儒先生看在楚瑶的面子上,道:“一门心思专营功利,枉费圣贤书,也愧对君子二字。”
时楚十几岁,就爬到了夏稷学宫最高的位置,他二十多年都看着这个男人,如何功利,含笑冷血无情。
他素来正值,素来看不惯时楚。
时楚好脾气道:“先生训诫的是。”
楚瑶眼里的时楚自然是好的,也不愿时楚被训斥,有意无意站到时楚身边:“先生说的在理,说来这次千钧公子能回来,也是三公子帮了不小的忙。”
鸿儒先生自然知道君千钧为什么会被时楚带回来,这也是他反感时楚的一方面,脸色更冷了:“这次真是多谢三公
子了。”
楚瑶:“……”
说到这份上,时楚再不起身告退,都说不过去,时楚起来,楚瑶不忍,过去携着他的手:“先生,您好好休息,楚瑶明日来看您。”
鸿儒先生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模样,对时楚反感浓烈更甚。
是夜,时楚单独来拜访了鸿儒先生,对于小童说了先生要修养,时楚还执意要见的行为,鸿儒先生十分不满。
时楚进来,鸿儒先生不满道:“你想做什么?”
时楚带着不同于早上,而是惯有的疏离笑容:“先生想要扶持一个正常人,倒是还有可能,但是一个残疾人,先生这一步,怕是踏下去十分艰难,也怕走不到最后。”
“与你何干。”鸿儒先生一生怕是都没对人这么冲过,但是对时楚,他从来没有喜欢过。
知道这个不喜欢了二十多年的年轻人,跟他之间有什么联系,他更是对这人不满到了极致!
时楚也不多遮掩道:“我可以扶持他。”
鸿儒先生一愣,随即怒道:“那是傀儡!”
自己爬起来,和别人扶起来,差距太大,别人扶起来,那一辈子可能都得被人扶着!
“他还年轻。”时楚提醒道,对着鸿儒先生的怒容,想了下,道:“我没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