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素酒捂着嘴偷笑,瞟了瞟杨锦云,“哪里是奴婢了,奴婢跟了主子那么多年,可曾有过这样的能耐?”
谢词程滞了滞,会心一笑。
“素酒,有酒吗?”杨锦云似乎感受不到其间奇怪的气氛,转头问素酒。
“有!”素酒满心欢喜便去找酒了。
见她走远,杨锦云掏出小匣子放到桌子中间,“今天京城送来的,应该对你很重要吧。”
谢词程见到那东西面上没什么变化,杨锦云却发现了他瞳孔猛然的皱缩。
她一直觉得他们之间很奇怪,说是夫妻,可陌生程度异常的高,即便是后来她不怕谢词程了,也能感觉到谢词程对她的疏离有礼,没有半点夫妻之间的甜蜜,更像是普通朋友那种平淡如水的感觉。
如果谢词程是因为同情娶了她,那她不需要,她不是什么为了贞操要死要活的古代女子,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更何况,这里本不属于她。
“我叫杨锦云,不是你的夫人。”
谢词程有些愣神,张了张嘴,半晌才道:“你是,你是我以天地为证,以日月为媒娶的正房夫人,风雨同舟,相携一生的对象。”
杨锦云摇摇头,
将小匣子推到谢词程面前,“我不是,你心中牵挂的才应是你夫人。我能活命便是受了你的恩,莫要再为我辜负了她。”
“谢词程,从今天起,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回头再见,还是朋友。”
杨锦云以为一切就这么简单,把话说清楚了,然后她恢复自由身,专心致志去找她的回家路。
可她没想到,谢词程呆愣半晌,竟红了眼眶。
“阿云,所谓没有夫妻之情,是你对我没有吧?”
“你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们从头认识,从头来过。”
难道她猜错了?杨锦云微张着嘴,有些不敢去看谢词程的眼睛。
可即便是猜错了,和谢词程有些千丝万缕的那个人未必就是她,她又何必为别人的人生感到愧疚呢?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谢词程苦笑一下,摇摇头,“猛虎山的事情你就不要在想了,明天是七夕佳节,我们一起去放河灯如何?”
放河灯……
“日前说好了,陪你去流淌河放灯的。”
放灯……
那种熟悉的头痛感再次袭来,杨锦云深吸了口气,咬牙点头。
火里莲花水上开,乱红深绿共徘徊。纷如列宿时时出,宛
似流觞曲曲来。
是谁在念诗?
……
武安县是边城,近年又横遭匪患,七夕显得很冷清,杨锦云抱着灯跟在谢词程后面,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走过程一般的放完河灯,谢词程提议要带杨锦云去吃些东西,兜兜转转,却又是去了福祥居。
这家店的大名她听过很多次,东西也吃过不少,到店还是第一次。
她原以为这家百年老店会是比较富丽堂皇的样子,到了才知道福祥居很旧,半点儿都不起眼。
两人定了厢房,全程无言。杨锦云无聊得紧,便开了窗户去看外头零零散散的行人。
说实在的,这里并没有什么节日愉快的气氛,又黑又静,死气沉沉。
看了一会儿,她突然发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那天绑架的男人,正鬼鬼祟祟走在深夜里。
他是猛虎山的细作,这般作态难不成是要见猛虎山的人?
正愁她没办法接近猛虎山,杨锦云看了看专心饮酒的谢词程,“我想如厕。”
“嗯。”谢词程低低应一声,“我陪你去。”
这种事情怎么陪啊……
杨锦云呵呵一笑,面露尴尬,其意不言而喻,谢词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
么,一张脸上瞬间爬上绯色。
“我自己去吧。”杨锦云打断他,提着裙子出了包房,去到福祥居后院转从后门出去,小心跟在鬼鬼祟祟的男人身后。
不多时,男人闪入一处隐蔽的后院,杨锦云紧随其后,却发现后门已经被上了锁。
该死!
杨锦云往四周看了看,墙有些高,但边上堆了些砖块石头,杨锦云踩着砖块爬上墙头,往下一看,下边正好是堆柴火,索性闭眼往下跳。
可落地瞬间杨锦云便感觉到了不对劲,柴火堆下软软的,当即有人闷哼一声。
“啊!”
杨锦云顿时瞪大眼睛,重心不稳摔在上面滚了下去。
“什么声音?!”
不远处有人大喊着,随即便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杨锦云心里顿时如同打鼓一般,瞬间乱了方寸,咬牙爬起来刚想顺着原路爬出去,不料柴火堆里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把她拖了进去,强行捂住嘴巴。
“别叫。”
“是这边吗?快搜!”不多时,院子里冲进来几个精装的男人,杨锦云跟踪的那个黑瘦男人赫然就在其中。
还有一个人,深夜里穿的一身黑,身着宽大的斗篷,将脸捂的严严实实。
其中一
个高大的男人一把揪住黑瘦男人的衣襟,单手将他提了起来,“王二壮,是不是你给狗娘养的私带了什么人进来?!”
王二壮哭得稀里哗啦,指天画地发誓自己没带人来,精壮男人这才放了他。
一番搜索也没什么结果,一群男人这才骂骂咧咧,正要用刀子去挑柴火垛,却听那黑斗篷道:“够了,正事要紧。”
说罢,带头离开了。
这声音……
杨锦云死死盯着黑斗篷离开的方向,在出门转弯的瞬间,黑斗篷突然回头看了眼柴火垛,袖子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掉落。
张教授,是你吗?
“果然是个匪窝。”捂着杨锦云嘴的男人冷哼一声,“都是偷溜进来的,我被抓了不见得你就安阳无恙。”
说着,男人慢慢放开了手。
他一松手,杨锦云便转身一把将人推开,连滚带爬要跑,男人立马往前一够,抓着杨锦云的腰带就往后拖。
“小娘皮,踩了本大爷还想跑?!”
那腰带是素酒特意给配的,京城时兴的珠链款,在男人的暴力拉扯下,珍珠洒落一地。
二人面色同时一僵,杨锦云瞬间咬紧牙关,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耳光用力抽在对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