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竟然哭了。
玄王殿下兀地觉得心口一疼,一种心脏被人刺穿的感觉,涌了上来,立即便翻身下马,将即将倒入雪地的人,拥入怀中。
白慕歌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头,逃命了很久的幼兽,终于遇见了温暖。
忍不住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十分委屈地道:“殿下,陈耀忠不能跑,王召他们家,真的很惨,但是陛下不见我……”
玄王殿下被她气笑了。
这人脸红彤彤的,俨然就是发烧了,竟然还有心思操心谁能不能逃走,谁家受了冤屈。
然而看着她这个样子,他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到了嘴边的斥责,变成了温柔的轻哄:“好,爷不会让陈耀忠跑了,你说要给谁公道就给谁公道,爷先带你去看大夫!你放心,爷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南慕之在边上看着,心情十分复杂,原本他想去接住白慕歌的。
但是阿悦比他快了一步。
现在……
令狐悦这个急切的神情,还有他看白慕歌的眼神,以及如此温柔说话的语调,这分明就……
闻国舅在看见白慕歌支撑不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楼,往宫门口走了,接着看见了令狐悦这一行人,这个人都愣
住了,谁都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回京,并且已经到了这儿。
他上前几步。
以往日里,同令狐悦说话的语气,称呼道:“悦儿……”
令狐悦兀地抬眼看向他,一双邪魅的眸子,此刻一片猩红,满是戾气,语气冷冽,仿佛是刀锋上淬了寒毒:“爷不过是几日不在京城,人就被你们欺负成这样了!你们真是好得很!”
这模样,惊得闻国舅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悦儿,此事舅爷爷……”
令狐悦抱着白慕歌站起身,他得先带这小子去看大夫。
同时,他冷着一张脸,看着闻国舅道:“君臣有别,请国舅以后称呼本王为玄王殿下!此事本王不会善罢甘休,国舅好自为之!”
闻国舅心头顿时一凉,眼睛又热了。
玄王自小就很喜欢自己这个舅爷爷,是以他们之间的称呼,一直都如寻常百姓家一样,对方叫自己舅爷爷,自己叫他悦儿。
但是所有这一切,今日全毁了。
对方已经开始跟自己论起君臣之别,对自己也是一口一个国舅,这怕是……再也不认自己这个舅爷爷了。
令狐悦抱着人大步往白府的马车上走。
这小子现在病成这样,自是不能带他骑马。
南慕之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众人,开口道:“行了,你们都先走吧,殿下跟本世子回来了,一切都会有公道的!”
百姓们看着白慕歌是愿意跟殿下走的,也都放心地起身。
他们不似白慕歌一样跪了那么久,所以情况倒也还好,只需要回家换一身衣服就是了。
宗政择和薛言清,则因为担心白慕歌,便准备同南慕之一起,跟上玄王殿下他们。
白慕歌昏昏沉沉的,但是她还没有失去理智,小手抓在令狐悦胸口的衣襟上,小声道:“殿下,我要回府,我要回府上看大夫!”
令狐悦眉心一蹙,不能理解:“本王府上的大夫,不会比你府上的差!”
白慕歌却很坚持:“不,我只信任我府上的大夫,不然我不看病……”
令狐悦:“你……”
玄王殿下一时间有些来气,想冲这人发火,但是看着这小子病弱的样子,又舍不得大声说话。
南慕之这个时候跟上来。
白慕歌立刻看了对方一眼,眼神带着点急切和哀求。
南慕之看懂了这个眼神,语气有些艰涩地道:“阿悦,既然白慕歌想回白府,你就先送回白府吧,白府的大夫不行,再用你府上的不迟!”
看着他们
两个人,短暂的眼神交汇。
玄王殿下兀地有些来气,他们两个人,怎么像是有事情瞒着自己?说起来,慕之最近一直都不太对劲!
而这个时候,白慕歌带着点哽咽,低声说了一句:“我难受,我想回家……”
这下。
令狐悦只得收了思绪,妥协道:“好,爷送你回家看大夫!”
话音落下,他便上了白府的马车。
玄王殿下正准备吩咐北邈赶车,北邈的速度肯定会比白府的车夫赶车快,但是南慕之便率先道:“本世子来!”
围观的众人:“……”
他们真的已经看傻了,这到底是什么局面,玄王殿下一脸担心着急地抱着白大人走了,还直接怼了自己的舅爷爷,南世子堂堂一个王府的世子,竟然提出要亲自赶车?
最后百姓们解读为:“肯定是白大人,品德太高尚了,殿下和世子都被他感动了,所以不由得加倍关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觉得,白大人值得!”
薛言清和宗政择,想着骑马比坐马车快一些,于是直接招呼着自家的仆人,把自家马车上的马,从车上卸下来,二人骑着马跟上了白府的马车,但是两个人都是满心的疑惑。
一直到了白府。
眼见着令狐悦急匆匆地抱着人进去了。
他们两个心中的困惑,真的爆发了,忍不住抓住了正要跟上自家殿下的北邈的胳膊,薛言清问道:“殿下对阿白,这……这是……”
这特么哪里像是主子对走狗啊,分明更像是用情已深。
北邈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说的阿白,是白慕歌,他一点都不愿意,从明天开始,自家殿下断袖的传言,就漫天飞舞,于是他说出了殿下之前的借口。
故作高深地看着那两人道:“殿下对白慕歌,这是父子之情!”
薛言清:“……?”
操?!
北邈说完,就进去了。
薛言清看了一眼宗政择:“你觉得这是父子之情吗?我觉得我父王对我,不像是这种感情……”
宗政择迟疑了一会儿,也道:“我父亲对我也不是这样。”
薛言清挠头,恍然大悟道:“难道这是因为,白慕歌不是殿下亲生的,所以跟我们两个的爹不一样?”
宗政择知道以对方的智慧,约莫是真的这么以为的,但是他头一回觉得,薛言清这话听起来,还有点聪明,于是道:“应该是吧!”
不然呢?难道他俩明天,把殿下好像断袖了的事情到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