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晋帝沉默着，看了绰妃半晌。
最终闭上眼，冷着一张脸道：“褫夺封号，禁足在你的寝宫，以后，朕不想再看见你。吃穿用度，一切如故！后宫之后，日后若有人效仿绰妃，斩立决！”
绰妃豁然看向煊晋帝，有些不敢置信：“陛下……”
竟然只罚这么轻吗？
按理说，毒害陛下，有伤龙体，不管本意是不是真的想要陛下的命，也不管陛下是否真的受到损伤，同样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但是陛下竟然不杀自己全家，也不杀自己，也不打入冷宫，甚至吃穿用度如故。
这当真算得上是法外开恩了！
尤其是陛下还说了，再有人效仿自己，斩立决，那就说明，这个恩德是只对着自己一个人的，这说明什么……？
绰妃忍不住问道：“陛下，难道……难道这些年来，您心中，其实有臣妾的一席之地？”
若不是知晓，陛下爱的人是已故的皇后，并且为了皇后，多年来不再踏足六宫，绰妃简直都要以为，自己是陛下的真爱了。
煊晋帝冷声道：“朕不允许其他人效仿，是因为朕只有这一条命，禁不住你们这样折腾！
而朕
这一次放过你，是因为朕亏欠于你。也亏欠于六宫其他妃嫔。这些年你们并未做错什么，但是因着皇后……朕未曾再宠幸过你们。
若朕能早一点遇见皇后，没有将你们纳进宫，也不会误了你们半生。
但朕也受到了惩罚，你们不曾得到夫君的爱，朕也没有皇后陪在身边，朕并不比你们好过多少。
朕于你而言，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夫婿，于玉王而言，也不算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所以这一次，朕不要你的命，算补偿这些年对你的忽视，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作为一个帝王，煊晋帝说出来的这些话，已然算是掏心掏肺，是跟绰妃之间走到了尽头，所保留的最后一丝夫君与妾室的情分。
绰妃听完了这番话，眼泪掉得更凶了。
陛下纵然不爱她，也没有偏爱自己生的儿子，但是陛下能这样说，就证明陛下其实是把自己当做自己人的，否则一国之君，何须把自己的情绪，说得这样直白？
绰妃哭着道：“陛下……所以，您也曾把臣妾，当做过自己的亲人？”
煊晋帝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也知道，这是自己跟绰妃相见的最后一面了
，以后他不会再见到这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女人。
到底有这么多年的情分，煊晋帝轻叹了一声，便也没隐瞒什么，说出了自己想心里话：“朕自然将你们当做亲人！只是朕纵然是帝王，可也只是一个人，人都会偏爱，都会偏颇，朕心中有了深爱之人，为了她，便只能辜负其他人。
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朕一直没有，强行给几个皇子，安排婚事，都是让他们自己去挑选。
朕就是怕最后，他们都走了朕的老路。
当年你们都是先帝安排给朕的，朕从来没想过要拒绝，要反抗。
直到遇见皇后，她喜欢自由，却被家族要求，嫁入了皇宫。她告诉朕，她不喜欢朕的后宫，不喜欢朕的其他女人，她在这个宫里每一天，都觉得要窒息。
当年，朕只能怀着亏欠同她相处，如今，又只能满心亏欠的面对你们。”
小义子心里很是明白，为了让玄王殿下，早点成熟起来，有继承皇位的意图，陛下当日其实是想过，给殿下娶个王妃的，可是最后陛下放弃了。
其实也就是为此。
绰妃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哭着问道：“陛下，这也是您
偏爱玄王的理由之一吧？因为玄王不仅仅出色，更是您心爱的女人，为您留下的孩子。”
煊晋帝道：“朕偏爱玄王，朕什么奇珍异宝都只愿意给他，是因为他是朕心爱的女人所出，也是因为他从小就只有朕这个父皇在身边，成安王故去之后，皇后的娘家早就没人了。他不像是铭王和玉王，有母妃宠爱，有母妃的家族帮衬。
而朕想要玄王继承皇位，则是因为他最出色，能令我煊晋光耀。又是嫡皇子，名正言顺。如果哪天，朕把皇位给别人了，只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玄王死活都不想做这个君主，懂了么？”
绰妃想说不懂，也是不行了。
万万没想到，这皇位，便成了既定了是玄王来做，只有玄王不要，才会分给其他人，而陛下说了，一切都是因为玄王最出色，所以自己能怪什么？只能怪自己的儿子不成器，不够优秀！
她伤心地道：“可是陛下，玉王也是您的孩子……”
煊晋帝道：“铭王和玉王，都是庶出的皇子，按照我煊晋皇朝的规矩，庶出的皇子，少有封亲王的，都是郡王爵位。
朕也正是因为注定了只会偏爱玄王，
只会把玄王当做朕最宠爱的儿子，对他们二人有所亏欠，才也给了他们亲王的尊位。
可是，朕在朝堂上，为了他们二人，同百官们争论多日，同宗族的人杠了许久，才谋到的爵位，你们半点都没看在眼里！
你们以为，亲王的爵位，亲王所拥有的比郡王多两倍的俸禄和封地，他们两个生来就配拥有吗？真正生来就配拥有的，只有玄王这个嫡皇子！
我煊晋皇朝历代以来，郡王升为亲王，要有多少功勋，才能被册立？你们想过吗？他们二人有这些功劳吗？他们够资格吗？”
绰妃霎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是了，当初儿子们被册封亲王的时候，她们都没多想什么，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但是现在想来，这两位皇子的母妃，又不是中宫皇后，他们凭什么做这个亲王？
绰妃哽咽了半晌，说不出什么来了，她只能红着眼睛问道：“陛下，此事……此事会牵连玉王吗？陛下，玉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臣妾的主意，都是臣妾看您，太过宠爱玄王，还把玉王派去看工部修筑工事，心中怨怼，才做出这种糊涂事，真的跟玉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