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是夀春城里最出名的酒楼,夜夜笙歌,是当地达官贵人都喜欢去的销金窟。
杜智多一行人腰缠万贯,是这里的常客,他们人才刚到门口,小厮们便争先恐后的抢着要给几个人问好。
“杜公子!”
“哟!刘公子也在!”
“您三位里面请!”
小厮们眯着眼睛笑,谁不知道这三位主子出手阔绰,若是能够惹得他们欢心,随随便便给的小费都够抵他们几个月的工钱了!
这也难怪为什么众人都趋之若鹜的恭维伺候他们!
杜智多轻咳了声,打断小厮们喧闹的问话。
他没往酒楼里面走,而是转身走到后面一辆马车旁,恭恭敬敬的开口:“两位大人,咱们到了!”
小厮们一个个都不是傻子,在整个夀春城,还是鲜少见到能够让杜智多等人如此对待的人,于是都伸长了脖子好奇的看过去。
夀春城并不算特别大,因此发生丁点事情,一旦传开,整个城里人尽皆知。
从他刚才的话语中来看,不少人隐约猜出了马车里人的来头。
李定安出来的时候,一群人不约而同的轻声哦了声。
还有位大人,应该就是那位从京城远道而来,接受修葺堤坝
一事的钱大人了!
大多数百姓没有见过钱大人,于是不知不觉中,在春风楼四周,竟然团聚着一群人。
车门再度打开,一个模样惊尘的男子跨步下来。
他长得是真好看,好看到来往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多看几眼。
李潜仿若毫无察觉,目不斜视的经过,在杜智多身边时,才停下来,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
“春风楼。”
“是。”杜智多拱手作揖:“钱大人您里面请。”
小厮们眼皮子活络,这会儿哪还能看不出谁才是真正的角儿,笑意盈盈的在前面带路,口吻之中不敢有半分越矩。
这是单独的包间,环境极好,不仅房间很大,里面还有专门供人表演的场地。
饭菜才刚刚上桌,杜智多说给他看一样夀春城当地特有的节目,于是轻拍了两下手,从侧门便涌进来两个穿着轻纱的曼妙女子。
女子身材婀娜,一人身穿素色纱裙,窈窕的身材若隐若现,偶尔还可以看见其迷人的蛮腰。
她抱着琵琶坐在椅子上,玲珑大眼满含春意,瞧着人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是盛满了漫天的星光。
另一个女子则穿的十分清爽,短裙露出纤细笔直的长腿,光着
脚丫子,随着琵琶声的响起,缓缓的翩翩起舞。
李定安面带韫色,他就知道,这群乡绅子弟会胡来!
他们本就是纨绔,自然习惯了这等作风,可钱大人是朝廷命官,一身正气,他哪里能看的下去这个呢?
李定安心中稍有不安的朝着李潜看去,这下彻底傻眼了。
他以为李潜会满脸怒意,毫不掩饰的展露他的厌恶,谁知道李潜好整以暇的靠在椅子上,他眼睛微微眯着,竟然十分享受的样子?
这……
难道是他看错了人?
李定安心思翻涌,嘴唇哆嗦了两句,到底硬生生的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事情的发展脱离了他的控制,而他更是看不懂走向,索性静观其变。
说不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看清楚钱大人究竟是怎样的人,他也好做到心中有数,在以后相处的日子里谨慎处事。
李潜的反应,不仅李定安看在眼里,杜智多和其他几个人也一并都看在眼里。
他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关于这个钱序,他们私底下做了些调查。
钱序本质上是个喜好美色之人,家中的小妾比京城中的其他官员都要多,且各个容貌艳丽。
他
的确颇有才能,和妻子也伉俪情深,但是这和他看见好看的女人,都想收为己有,并不冲突。
说起来他的妻子堪称所有女人的典范,不仅纵容着他一个接一个的娶小妾,有时候自己看到好看的女子,都会主动替他张罗回家。
这也难怪为什么,有那么多漂亮的小妾,钱序还会对正妻格外宠溺。
钱序的正妻白日里他们见过,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然而她挺着个大肚子,有许多事情到底是不方便的。
这次来江南,钱序只带了妻子一个人,能够伺候的了他吗?
杜智多稍加合计,特意别出心裁的安排了这么一出。
能够成事自然是好,即便不成,他也不亏。
本来打着试一试的念头,没想到一试一个准儿。
男人最懂男人,他们一眼就知道,钱大人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杜智多心中得意,面上并不显露出来,他只一杯接着一杯的给李潜敬酒,嘴上说的自然都是恭维的话。
李潜被恭维,高兴的满脸红光,他喝了不少酒之后,整个人靠在椅子上,目光迷离,颇具调笑之意。
李定安不想说话。
他为自己看错人而暗暗懊悔,又深深遗憾如此有才能的
人,为何品行与想象中差距这么大?
杜智多等人还在拉着李潜说话。
他们说起夀春城的历史,又说起彼此的发家史,之后问起修葺堤坝的事情,甚至谈到从小到大经历的几次水患。
把酒言欢,气氛融洽。
李潜喝的醉醺醺的,正因如此,他身上那股浪荡纨绔气质越发强烈。
这般模样的人,配上这样的气质,没有丝毫的违和,反而要命的迷人。
本该在那边弹琵琶跳舞的两个女子,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了饭桌上,她们一左一右的待在李潜身边,时不时给他夹菜递酒。
一行人只当没看见,该说说该笑笑。
两个女子见自己没被拒绝,越发卖力,动作也亲昵了许多,弹琵琶的女子眼里有野心,大胆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李潜并未拂开。
杜智多心中乐开了花。
他之所以愿意和人打交道,并精通于此,无非是因为,是人都有弱点,对其弱点下手,事半功倍。
这位钱序白天看不也是人模狗样的吗,到了晚上几杯酒下肚,就显露了本性。
他在心中默默做了定论,这次朝廷派来的官员,无非和以前的那些一样,极好对付,他大可不必对其花费太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