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徐语安这六年人身在冷宫,其实私底下没少有小动作,她既然敢这么开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越武帝的遗诏并没有多大用处,反正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
然而凡事讲究个名正言顺,有了遗诏,至少他日后登基,会容易许多。
这也是徐语安坚持的原因。
李知明白她的心意,答应下来:“孩儿记住了。对了,李潜呢?”
徐语安不甚在意的道:“他?当初让他娶苏漾,为了治好他的腿,没想到后来他对苏漾倒是格外上心。恐怕来的路上你也听说了,苏漾失踪了两个月,我怀疑是你父皇动的手,目的在于赶在李淳登基前,替他解决掉不断坐大的苏家,这两个月来,他对你父皇用了不少法子,就那个炼丹师,都是他找来的,只为打听到苏漾的下落。”
“现在是有线索了?”李知询问。
“想来是的,不然他会连夜离开京城?走之前甚至都没有知会一声。”徐语安说道这个,还有些不满:“以前没有看出来,他还是个痴情种子呢,对着这个苏漾,简直是满心满眼都是她一个人。”
李知远在天涯,身在皇室,即
便不在京城,也会时刻留意京城这边的动态。
他出事的时候,李潜还未曾行弱冠礼,是个猖狂且矜傲的少年,如今听着他的事情,竟然一时之间想象不出来,温柔的他是何样。
李知笑笑,眼里的寒意驱散些许,他诚恳的说道:“苏漾为他所做的,值得他真心相待,虽然当初让他们二人结合,目的并不单纯,好在二人能够修成正果,这本就是件好事,母后应当为他感到高兴才是。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日后美满幸福,岂不是令人喜闻乐见?”
“话是这么说,我也只是担心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失了心智。”徐语安对着最欣赏的儿子,不由得语气软下来:“再说了,苏漾可是苏家的人,苏家是势必要削弱的,我担心到时候,他会因为苏漾,来质问我的决定。”
“都是皇室中人,他自然知道这些,而且潜儿向来重情重义,只要不碰苏漾,他都能理解的。”
“苏漾乖乖的,我又怎么会和一个晚辈计较?”徐语安说。
李知顿了顿,换了话题:“说起来,这些年来潜儿为我的事情四处奔波,出了不少力,等皇宫里面安置好了,他回京后,我
要亲自好好向他道谢。若是没有他,事情恐怕还要多些波折,换句话说,他和苏漾的亲事,都是为了我这件事做出的牺牲与妥协。”
“不用谢他,他是你的亲弟弟,皇兄蒙冤,他为你伸冤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他和苏漾,也算阴错阳差,牺牲与妥协两个词说的太夸大其词,当时我便想,他若是不喜欢苏漾,大不了以后再给他指一门亲事是了。”徐语安打住话头:“先不说他了,来说说你吧,这六年究竟是怎么过得,你细细的同我讲讲。”
这一讲便是秉烛夜谈。
次日两个人休整之后,精神饱满,徐语安领着李知,去给越武帝请安。
自汪真轩和汪真昌二人住进皇宫里之后,越武帝为了炼丹,特意将太阁殿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炼丹房,他整日沉迷其中,寸步不出。
徐语安二人到的时候,只有孙来胜一人侯在门口。
“娘娘,”他看向李知,笑着开口:“殿下,人都清理走了,只有皇上一个人在里面,奴才给您二位领路。”
“恩。”徐语安点头,高傲的道:“做的不错,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在里面呢,您放心。”
太和殿的殿门
缓缓打开,一股浓重的药香味扑鼻而来,这药香味并不清冽幽淡,反而有些难闻的刺鼻。
徐语安和李知齐齐皱眉,用手掩着鼻子,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在大殿的正中央,摆放着十几只巨大的铜炉,在炉子
除此之外,整个大殿内的房梁上,从上而下垂着许多黄色的符文,上面用朱砂画的符号,看起来诡异神秘极了。
“疯子。”徐语安嫌弃的道。
“母后小心脚下。”李知搀扶住她的胳膊,温声提醒道。
徐语安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些,她虽无比厌恶越武帝,可又感激他给了她这么个儿子。
尚未走近内殿,时不时的有若隐若现的说话声传来,等离的越来越近,那声音便清晰了。
两个人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眸中看到了无奈。
这样的声音,他们都无比熟悉!
徐语安轻嗤了声,实在难以相信,多年前的她会迷恋过这样的男人,她觉得不值。
“皇上。”压下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清了清嗓子,边走边道:“臣妾来给您请安了。”
正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铜炉的越武帝,觉得这道声音
熟悉,不过他并没回头,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炼丹更重要的了。
只要炼成了丹药,吃了就可以长生不老。
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丰功伟绩,谁都不可以耽误他!
“知道了知道了,请过安之后就回去吧,还有,以后不许再过来。”越武帝提醒她说:“朕不需要你再来请安了!你是哪个宫里的人?算了,不必说了,朕不想知道,以后也不想看到你。赶紧回去吧!”
他大手一挥,只盼望着早点把她打发走。
“和皇上共处近三十多年,您这番话说的,总算入了臣妾的心。”徐语安冷嘲热讽道:“皇上不需要臣妾来请安,不想看到臣妾,难道以为臣妾就想要看到你吗?年轻的时候,臣妾都不曾对您多看几眼,如今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子,莫不是以为还魅力四射?我怎么觉得,皇上您炼丹,怎么把脑子也炼傻了?”
越武帝哪里听过这种话,他作为皇帝,还从未有人敢!
“谁?”他转过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放肆,然而在看清来人后,脑中一根弦铮的断了:“怎么是你?”
“父皇,还有儿臣呢。”李知笑意浅浅的,从后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