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逆子!”
“朕怎么生了你这个儿子!”
“简直是丢我皇家的脸!”
越武帝从来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将桌上所有能扔的东西,都一股脑的远远砸了下来。
李瞳跪在地上,无声承受着天子的怒气,他本就狼狈的形容,经过此番吵骂,越发的不堪。
他发髻凌乱,脸上洒满墨汁,衣裳肮脏不已,半跪半坐在地上,神色麻木空洞,活脱脱像是行尸走肉。
越武帝一看他这个德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正值当年的男人多情点,没什么大毛病,他对他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他政务不出差错就可以。
前几年还好,自打娶了许子沂之后,他就变本加厉。
许子沂没那个形象身段,越武帝能理解,有意无意的纵容着他,谁曾想纵容过头,他染了一身油腻气质,还越来越不像话。
周声晚跟他打包票说,李瞳就爱美色,除此之外,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
呵呵!
天大的笑话!
吃喝嫖赌他哪个不沾!
整个皇室子弟中,找不到他这么厉害的!厉害到把公款的银子都拿出去赌!还把自己怀了皇家神身孕的夫人拿去抵债!
像什么话!
这是人干的事?
平时领了差事不见他有什么
才华,在卖老婆孩子的事情上,他倒是很大胆很有想法啊!
越武帝气到不行,此刻怎么看李瞳,都恨不得打死他!
他从椅子上腾的站起来,眨眼来到李瞳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下去,半坐半跪的李瞳猝不及防,趴在了地上!
周声晚不顾形象哭着跑下来,她跪在越武帝脚边:“皇上!皇上息怒啊!皇上您息怒啊!瞳儿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他尚且年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啊!他还小,他还不懂事,皇上!求您再给瞳儿一次机会吧!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越武帝偏爱周声晚,但他不是昏庸无道的皇帝,不会被女人三言两语就牵着鼻子走!
他本来就在气头上,事到如今,听周声晚还在维护李瞳,气的一巴掌甩过去,打的所有人都愣怔,周声晚反应了会,才捂着脸默默垂泪。
越武帝严肃的道:“他还小?他都成家要当父亲的人了,还小还不懂事?一时鬼迷心窍不是犯错的借口,也不能逃脱犯错后的惩罚,无法抵抗诱惑,这本身就该受到惩罚!他知道错了?他从进宫来到现在,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哪有一点点知错悔过的意思?如果朕今日轻描淡写的放过他,是不是以后谁犯了错,都可以
用一句他还小他不懂事来揭过!”
周声晚被接二连三的驳斥,堵的哑口无言。
她仰头望着越武帝,心思转得快,挽救的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先湿了脸颊。
越武帝不吃她这套,一把将她推开,威严的脸上满是阴沉:“要想让他记住犯过的错,且不会再犯,最好的办法就是狠狠惩罚他!让他终生难忘,每当犯错的时候,就会想起来因此而受过的惩罚,让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样他才会彻底悔过!他既然这么不把这件差事放心上,那么朕也用不着他!等着机会落头上的人多了去了。”
他说到这里,目光扫向众人。
这是在御书房,到场的都是他的儿子们。
被越武帝的目光注视着,联系方才的话,所有人都不由得挺直腰背,等待着圣上的决定。
土改现在可是个肥差,又不费力又落名声,上次越武帝直接丢给李瞳,他们都眼红不已,李瞳自作自受,就别怪他们来抢功劳。
李融掐了掐手心,紧张不已。
自打有了着李瞳往上爬的念头开始,他就有意无意的在越武帝面前表现自己,这几天越武帝对他也是夸赞有加,好事应该能落到他头上吧?
他脸上的笑容更温和,非常符合往常他温和敦厚的品性,余光在扫见不远处的
李潜时,心里咯噔一下。
越武帝该不会要把差事交给李潜全权负责吧?
他是前期的主要负责人,后来因为身上的剧毒,而被心照不宣的踢了出来,现在李瞳下台,他这个助手会被扶正吗?
这是他最大的竞争敌人!
信心满满的李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正兀自猜测着,计算着,忽闻越武帝朗声道:“老九!土改的事情,交给你去做!你能不能做好!”
幸福来得太突然!
李融以为产生了幻听,满脸迷茫迟钝的看过去,触及到那双威风逼人的眼睛时,他迅速回过神来,感激的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期待!儿臣会好好做事的!”
越武帝点点头,强调道:“那事情就交给你去办!老七,你之前打过副手,鉴于你身体刚刚恢复,又有剿匪一事缠身,土改的事情你还是只给老九指点指点!等你身体彻底恢复,手头差事告一段落,再全身心投入到土改的事情中去!”
到那时候,只怕事情瞬息万变,早已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
李潜在心中哂笑着。
还能再多什么?
他早就猜到这种结果,哪怕他表现的再温顺,依然有人忌惮他藏起来的利爪。
狼永远是狼,哪怕披着羊皮,那也是狼。
谁敢对狼掉以轻心?
就连越武帝
都只敢在他身中剧毒时,委以重任,一旦他没有了明显的弱点,他还是无法完全对他释然。
他在害怕,害怕他对六年前的事情追究不放,害怕他会对被放逐六年讨要说法,害怕他抓住任何机会崛起之后不再受控。
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有意打压他。
李潜好奇,他有那么可怕吗?他还没开始呢,怎么一个个都如此心惊胆战的,这可真是让他觉得好笑又好玩。
“老七,你觉得怎么样?”
“儿臣觉得甚好,谢过父皇关心挂念。”李潜被点名,他毕恭毕敬的道:“九皇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多谢七皇兄。”
这一场兄友弟恭的戏,演出者尽心,观看者捧场,其乐融融。
越武帝脸色稍缓,然后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李瞳,对周声晚说:“他犯的错死不足惜!但有皇后求情,朕便网开一面,限李瞳五日内还清所有的公款,随后即刻启程,前往柳州,五年内没有朕的圣旨,不得入京!”
此话一出,周声晚愣怔后,哑着嗓子道:“皇上!皇上不能啊!”
“不准求情!谁跟他求情,等同连坐!”越武帝居高临下看着周声晚:“皇后的位置,你也坐腻了吗?”
“我……”周声晚捂脸呜咽,她知道,事情真的不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