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黄昏,就连山风都是温柔的,令人沉醉的。
田野如同绿色的浪,风吹浪卷,由远及近层层铺展开来,美得不可胜收。
蜿蜒广阔的河面,如同镀上一层金光,牛羊缓慢的归家,生活散漫而悠闲,充满了尘世气息。
苏漾热的浑身大汗,等到了河边,气息稍有不稳。
阿牛忙取出手帕递给她:“婆娘,擦擦汗。”
李潜原本是合着眼睛的,闻言抬眸朝他看来,他的眼睛漆黑,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只一眼,就让阿牛脖子瞬间发凉。
苏漾的确热的不行,汗珠顺着额头往眼里流,她接过手帕后没立刻擦拭,先把李潜放到船上,才一边擦汗一边跟阿牛说:“船桨呢?也放上面去,你拿在手里做什么?赶紧放上去,我们这就准备走了。说起来,这几天真是谢谢阿牛少侠了!”
阿牛随着她一起上了船,自信满满的道:“我划船可在行了,我送你们出去。”
“不用。”苏漾拒绝:“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走便是,兴叔说顺流直下,对吗?”
“爷爷说的没错。”阿牛点头:“不过有些地方水流湍急,我怕你掌握不好,所以还是我送你们吧。”
“不用。”苏漾再次说道:“你要真想帮我,就听我说。”
她
的口吻忽然变得严肃,那种天生的领导者的气息,沉沉压下来,这样的她无疑是迷人的,虽然并不温柔,但是却更为惊艳。
阿牛怔忪间失声,只呆呆的仰头看着她。
他听见苏漾声音温和,条理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估计你的卫典哥哥已经起疑了,所以等下我们离开之后,你得有个说辞,方才我离开时,已经同你的爷爷商量好了,若是被问起,你就说是我们挟持你们的,听到了吗?”
“哦。”她的话带着令人信服的魔力,阿牛慢慢的点头。
“那就好。有缘再见。”苏漾朝他摆摆手:“我们走了。”
“好。”阿牛将抱着的船桨递给她,他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总觉得有些闷闷的,他看着她接过船桨,在水里试验了几下后,朝他挥手,他们似乎是要离开了,这次离开,恐怕以后就再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了,他张了张口,叫道:“婆娘!”
“恩?”
“没……”他还是很容易就被她的眼神俘获,红着脸挠挠头道:“要不我送送你们吧!我送完你们立刻就回来!”
像是笃定她会拒绝一样,他不由分说的跳上了船,从苏漾手里抢过船桨,只划了两下,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道拍在脖子上。眼前
瞬间黑了下来,他变得不省人事。
苏漾无奈的耸耸肩,她把他丢下船,又刻意将他半个身子泡在水边,伪造出一种被人挟持后又抛下的现场。
“小家伙,我们走了。”
打发了阿牛,她立刻跳上船,船桨在她手里像是不知疲倦似的,在水里转的飞快。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李潜睡了整整一天,此刻有了些精气神,他半靠在船边,回头望着漆黑的河岸,轻笑出声。
“醒了就傻笑?”苏漾这会有些累了,她回望岸边,那里黑漆漆的,并没有人追上来。
她松了口气,慢悠悠的划着船,紧张感渐渐消退后,她有了和他开玩笑的心思:“你笑什么呢?”
“笑夫人魅力好大啊。”许是因为虚弱,许是因为慵懒,他慢悠悠的拖长了声音道:“连个少年都不放过。”
苏漾明白过来他说什么,作势抬手,冲他恶狠狠的瞪眼睛:“淫者见淫,你怎么整日胡思乱想?他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
李潜轻哼了声:“等我回家,就把你绑屋里,叫你天天待在我身边,只准给我一个人看。”
苏漾懒得理会他幼稚的言论,只当做耳旁风,她收起船桨后,走过去试探他的体温,确定恢复正常后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
“有。”他点了点头,指着心口对她说:“这里好像酸酸的。”
“酸?”苏漾皱眉:“心酸?”
“恩。”他说:“尤其是夫人和别的男子说话时,酸的几乎能要命。”
“……无聊。”
李潜乐的笑出声,他邪里邪气的舔了舔唇,将手臂搭在她肩膀上,随后靠了过来,他的肌肤贴着她的,唇也近在迟尺。
苏漾推了推他,不自在的说:“既然你没事,我要去划船,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他们拥抱过亲吻过,然而次次的亲昵,她都面皮薄的纸一样。
见她又要躲,李潜拉住她,不让她离开,他甚至轻轻的压着她,口吻从容的道:“不用太紧张,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来,卫典最怕朝廷找上门,毕竟十年之约已到,这次他又冒险绑了我和四皇兄,算得上是当面挑衅朝廷,父皇绝不会善罢甘休,等想通其间的曲曲折折,那时我们也已经出去了。”
苏漾点点头,后知后觉的琢磨着他的话,忽然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了。”李潜换了个姿势,索性整个人趴在她的腿上。
他仰面看着她,女人流畅的下颚线条,精致美好的让他滚了滚喉结。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
触碰她的脸,苏漾微怔后要躲,他的手指紧随其后,她实在没办法,恼的红了脸问他:“你做什么?”
李潜不回答她的话,反而说道:“朝廷这十年间,都在找山匪的下落,谁都没想到他们会藏在这里。当时的山洞出现的太蹊跷,稍微联想下,就知道是哪里了啊。”
“……”
她回想起当时他曾说过的一句话“他们倒是选了个好地方”,她那会只好奇他们是谁,并没深究,听他这么解释,倒是明白了。
苏漾暗暗惊叹,这个人真是聪明的可怕。
要不是阿牛后来提起卫典,她压根都不会往山匪上面想。
她不得不服。
苏漾见他笑的意味深长,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低头问他:“朝廷会派人来围剿他们吗?你会把这个村子的秘密告诉朝廷吗?”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她的脸是真好看,即便这样用鼻孔对着他,都依然美的让他移不开视线。
李潜笑着道:“为夫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吗?兴叔和阿牛救了我们,我还是记得的,那个村子里的,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围剿他们有什么用?他们的汉子才是作恶的山匪,便是要报仇,也要找对人报。而且,夫人知道,秘密在什么时候才最有价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