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喉咙里,不管是棉被之下的李潜和苏漾,还是房间内的兴叔和阿牛,都在密切关注着卫典的动静。
卫典对此浑然不觉,被花婶咬过的手臂痛感越来越强烈,他赶紧抱着她送到床边,抬手掀开一旁的被子就要盖上去。
来了!
他要来了!
苏漾闭紧了眼睛,正欲动作,忽然被李潜握住了手。
他的手微凉,让她的热血瞬间冷下来,她疑惑的看过去,黑漆漆的环境里,他的眼睛坚定而沉静,富有力量。
他微微摇头,而与此同时,他们身上一轻,最上面那层被子落在了花婶身上。
苏漾此刻是真的佩服李潜。
刚才她盖被子的时候,他刻意吩咐她多盖上几层,没想到助他们躲过一劫。
卫典并没有发现异常,他见安顿好花婶后,就起身往外走。
兴叔都快吓死了,忙领着他出去,絮叨着说:“这…这事情弄得……走,叔带你去处理伤口。”
“好。”
花婶咬下去的那口,力道丁点都不含糊,现在再看,鲜血都流了出来,于是卫典并没再推脱。
“阿牛也来帮忙。”阿牛还在看着土炕,突然被点名,他赶紧小跑着往外走,卫典不经意回头,就瞥见了他频频回头的动作,好奇的
朝着土炕上看去,问道:“炕上有什么?阿牛怎么看的这么认真?”
“啊?没什么!”阿牛脸上飞快闪过惊慌:“我就是看看奶奶…这回怎么又这样了呢?”
卫典微微蹙眉,本来提步要离开的,又顿了下来,他顺着阿牛的视线看过去,沉默片刻后,轻轻的咦了声。
他一开口,几个人都有些崩溃。
兴叔有些埋怨的瞪了阿牛一眼,马上人都要哄走了,他又露出了马脚,惹卫典生了疑。
“这边这个是什么?”卫典说着,重新拐回土炕旁,他盯着被子下露出的黑色衣角,陷入了沉思。
阿牛大惊失色!
原来他们真的藏在棉被
他看着那块露在外面的黑色衣角,上面还带着血迹,整个人都慌的手脚发凉。
兴叔的脸色已经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他抿着唇没说话,再多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注定的结局。
卫典没得到回答,他正要掀开被子一探究竟之际,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呼喊声。
“兴叔!寨主在你这里吗?”
是何峦的声音!
兴叔见到事情有转机,立刻扯着嗓子喊:“在呢!你怎么过来了?”
“寨主!”何峦的人已经如一阵风似的刮到了眼前,他直接冲进门来,拉着卫典
就往外面拖:“出事了!山下来了好多朝廷的人!不知道是在找什么!”
“什么?”卫典脸色变了,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他甚至连告别都来不及,就阔步跟着何峦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紧张得问道:“朝廷来了多少人?可打听到此番是为什么?京城里有什么动静你不知道吗!”
何峦哭丧着脸讨饶:“寨主您去南边视察生意,属下跟着您一起的啊!这不刚回来就去打探消息,然后就发现了朝廷的人!立刻马不停蹄的回来找您禀报了!”
“走!带上我们的人去看看!”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二人的交谈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什么都听不到。
阿牛反应过来,忙去把院门关上,等关上了房门,才吓的瘫在地上。
兴叔的状态好不到哪里去,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沉着脸厉声对里屋说道:“出来吧!人走了!”
苏漾揭开被子,第一时间去看被子的边缘,果不其然看到李潜的衣角,竟然有一点是暴露在外面的!
怪不得刚才卫典去而复返。
她和李潜相视一眼,看到他点头后,当机立断的吩咐道:“阿牛!去准备船!我们这就离开!”
朝廷派人在山下搜查,应该是在找她和李潜的尸体。
何
峦和卫典不出多久,就会打探到消息,到时候按照卫典的性子,很快就能联系到刚才的异常,他找过来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不仅要离开,还必须得快!
赶在卫典反应过来之际,走的远远的是,才能有一线生机!
阿牛被她吼的有些失神,严肃的她浑身气场大开,威严的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他被她冷冽的眼神骇道,结结巴巴的道:“怎么…就要走……不是说明天吗?”
“去准备船!让他们走!”兴叔惊叹这个女人的聪明,心里头暗暗欣赏,但面上仍冷着道:“走快点!现在就走!”
“好!”苏漾一刻钟都不敢耽搁,时间就是生命,她麻溜的爬下来,迅速抱起李潜,没想到蹭到了床上躺着的花婶,她倏然间睁开了眼睛,抓住了李潜的衣角:“孩子……我的孩子……别走……”
被这个疯婆子缠上,一时半会就走不了了!
苏漾求助似的看向兴叔,兴叔也只想送走这两个麻烦,赶紧冲进来安抚道:“花花,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他温声细语的说道:“你的孩子被人送去喂奶了呢,等下就送回来了,咱们的孩子哪有这么大是不是?”
“孩子……”她双目失神,不像是刚才的癫狂,声
音喃喃的,带着哭腔道:“不要…周兴…不要他们抢走我的孩子……”
“不抢不抢。”他闻言面露痛苦:“谁也抢不走你的孩子……谁也抢不走……”
花婶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乖乖的窝在周兴的怀里,脸颊轻轻的蹭着,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苏漾慢慢从她手里扯出衣角。
她全程都是小心翼翼的,毕竟疯子的心思谁都猜不透,她抱着李潜蹑手蹑脚的往外走时,还听到花婶絮絮叨叨的在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居然好几次听到了太子这两个字,还听她说太子是她儿子诸如此类的话。
果然是疯了。
苏漾嘲讽的勾了勾唇,她出了房门后,听见里屋传来兴叔的声音:“你们自己划船走,顺流直下就能离开。”
“好。”她言辞恳切:“多谢兴叔救命之恩,今日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不必,你们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对我的报答。”兴叔没了耐性:“快走!”
“是。若是被发现,兴叔便说是我挟持了你们便是。”
“走!”
苏漾背着李潜几乎是一路小跑,休整了一天之后的她,体力充沛,走路带风,她记得兴叔的指示,一路向西,果然看到了一条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