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随慕君染去了宁王府,却是并未与他多说什么,只是客气礼貌的说了两句话,慕君染便以感念他为国辛劳为由,将贡品荔枝悉数赏给了他。
沈琅拿着那一盒荔枝,茫然不解的回了府。
他盯着面前那盒荔枝,看了半响,也没有看出什么花来,倒是瞧的眼睛有些疼。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一个两个都是那么奇怪。
打开盒子,拿出一颗荔枝剥了吃,满口的清甜,让他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阴谋论一下子全部抛诸脑后。
他又将盒子给盖上,叫了外间的杜四进来。
“老爷有什么吩咐?”杜四恭敬道。
沈琅指了指那装了满盒的荔枝盒子,说:“这是宁王赏的荔枝,味道清甜,你全部送去夫人与二小姐屋里。”
“是。”
杜四拿过荔枝盒,就退下去了。
郑氏得到那荔枝,却是高兴了一瞬,让人拿下去冰镇着。
沈念汐坐在屋里,吃着刚冰镇好的荔枝,享受着侍女的扇风纳凉,杜四就被素语给领了进来。
杜四看见沈念汐面前桌上摆放着的荔枝,心里奇怪,他刚刚给夫人送去,怎么夫人这么快就派人将东西送到二小姐
这儿来了?
可是夫人派人来这听风苑,必然能与他碰见,可是他并未瞧见其他人啊?
目光在看到沈念汐那张清爽脱俗的面容后,将心底的疑惑暂时压下,恭敬的行礼道:“二小姐,这是宁王赏与老爷的荔枝,老爷特意让奴才送些过来给二小姐您尝尝。”
说着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硕大鲜红的荔枝来。
沈念汐吃着荔枝的动作一顿,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一旁的素鸢与素语二人看见那满盒的荔枝,脸色也都变了。
杜四拿着盒子等了半响,也不见沈念汐出声,再次出声道:“二小姐,这荔枝?”
怔愣住的沈念汐这下缓过了神,将口中的荔枝肉给吞咽下去,收敛好眼底的异色,温言道:“父亲好意,劳烦你替我向父亲道谢一声。素鸢,把东西拿下去冰镇着。”
因她这么一唤,怔住的素鸢与素语齐齐回神,素鸢将脸色整理好,上前两步接过杜四手中的荔枝,拿了下去。
杜四奇怪她们主仆三人的反应,暗暗记下,面上恭敬的退了下去。
他人一走,紧绷着弦的素语一松,“二小姐,这下怎么办?杜四他看见了您的荔枝,他
回去要是与老爷说了,您该怎么解释啊?”
素语语气带上了焦急,慕君染给她们小姐送来荔枝,她们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个情况啊?
比起素语的焦急不安,沈念汐已经从一开始的惊吓回过了神,平静下来,淡然的再次吃了一颗荔枝,“无妨,父亲知道了,我自有说法。”
不过,她心里并不觉得杜四会将这么一件小事说给沈琅听,就算他说了,沈琅也不会在意。
荔枝虽难得,可是民间又不是没有卖的,只是价格昂贵,很少有人愿意花钱买。
杜四送完东西,就回到书房,与沈琅复命,说完后,心底思衬着他在听风苑看到的那些奇怪之处,犹豫片刻后,还是说了出来。
“老爷,奴才去给二小姐送荔枝的时候,看见二小姐她正在用荔枝。”
对此,沈琅确实如沈念汐所想那样,并不在乎奇怪,“天气酷热,想必是夫人派人出给汐儿买来的,咱们府上有钱,荔枝这东西偶尔吃几次,也不差钱。”
杜四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若真是如此,那他看见的沈念汐主仆三人的神色很不对劲。
他将自己看见的,全部道了出
来。
这下,沈琅听了眸色顿住,沉思起来。
“听你这么说,那汐儿吃的荔枝来路不对?”
杜四垂下了头,“这也只是奴才的猜测罢了。”
若是寻常,一个吃食罢了,沈琅并不会多在意,可是眼下情况不同,依杜四的意思,这荔枝若是来路不对,吃坏了他女儿怎么办?
一想到他宝贝闺女吃了来路不明的东西,伤了身子,他心底就生气,眸色立刻冷了下去,“你暗里好好的查查,汐儿的荔枝是哪里来的,有什么异常立刻回禀我。”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杜四领了吩咐下去。
沈琅交代完杜四,又思虑起这次干旱,心底揣测皇帝会派朝中何人前去查看。
听风苑里悠闲自在的沈念汐并不知道就因为她与她的两个侍女,一时的神色不对,便让沈琅心底起了各种阴谋论,暗中彻查。
太阳渐渐西落,满天布满红霞,沈念汐坐在窗口边,撑着脑袋,看着那漫天公霞,微微晃着手中的团扇,心底一片宁静祥和。
这还是她自重生而来,第一次感受到这么舒服闲适自在。
她脑海不经起了一个幼稚的念头,若时光永远停留在
这一刻该多好。
慕君染自放了沈琅回府,心里一直惦记着沈念汐,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她那一只拿着荔枝果肉,沾满盈盈水渍的玉手,心底莫明的起了一股躁意。
怎么也压不下去,无奈之下,他又偷偷来到了听风苑的那颗茂密的树上。
茂密的枝叶很好的遮挡住了他的身形,他远远的看着惬意的沈念汐,心底的一片柔软。
可是又思及今日他在御书房里,元帝对他的试探,眸色暗深,垂在身侧的双暗自紧握。
他知道今日他进宫与元帝说起那干旱一事,与他在元帝眼中的性子相悖,可是,她既然与她提起了干旱之事,必是担忧着那些与她无关的百姓,他不想让她担忧,便做了,也不想什么后果。
他不是什么好人,这北周的江山百姓,在他眼里,都抵不过她的一颦一笑。
她心怀苍生,他便为她护着。
他目光穿过那层层叠叠的枝叶落在窗边沈念汐的身上,深邃不见底的眸子起了温情。
沈念汐对此一无所知。
她此刻心里想着的是,这次干旱一事,她已经提前提醒了,灾情一事,应当会减轻许多,不会再有上一世那般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