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她亲自试毒,德妃眸中立刻盛满了震惊与感动,赶忙出声道:“傻丫头,你不必如此的。”
“总归是娘娘要吃的药,小心些为好。”苏予锦笑了笑,又舀起了一勺汤药,“便当作是锦儿先为娘娘尝尝苦不……呃!”
她最后一个苦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忽然喉咙中一阵腥甜,所有的声音都被堵了回去,胸中大痛,苏予锦一低头,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艳红的鲜血喷洒在德妃的床面上,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啪”的一声,苏予锦手中的药碗已经碎在了地上,她心口剧痛,眼前一黑,便瞬间没了知觉。
“公主!小姐!”
殿内登时乱做了一团,众人七手八脚的拥上来,德妃一见苏予锦忽然就吐了血,一时急火攻心,连话也没有说出来,便也跟着昏了过去。
那端药的医女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早就吓得手脚冰凉,连动也不会动了。
康宁宫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众人刚刚将苏予锦抬到了偏殿,请来了御医,今上便也带着与他议事的谢子苓赶到了这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进门,今上便动了怒,一把摔碎了放在案上的琉璃盏,对着跪了一
地的人怒目而视。
德妃之病未愈,这会偏偏替她试药的苏予锦又中了毒,竟然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些不干净的事来,呵,看来那些人是不想活了!
众人哆哆嗦嗦的跪在殿下,哪里有人敢出声?一个比一个把头压的更低。
替苏予锦诊治的赵御医匆匆忙忙的奔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颤抖着说道:“陛下,请赐臣死罪!公主所中之毒,没有解法啊!”
“什么?”皇帝闻听此言,当即拍案而起,瞪圆了眼睛看着殿下战战兢兢跪着的赵御医。
就连一旁的谢子苓也变了脸色。
所中之毒没有解法,意味着什么?这不就是变相在说苏予锦必死无疑吗?
宁王府中,正要写字的谢图南忽然心口一阵钝痛,手中的笔也像是不听使唤似的,狠狠顿了一下,他皱了眉,心里头有了些不好的念头。
站在一旁的杨想芸见了,急忙凑上来帮他拍了拍背,关切的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沉着脸摇了摇头,谢图南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不过是有些不好的预感罢了。
“王爷!”
门外,元清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张
脸苍白如纸,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谢图南,语气焦急的说道:“王爷,公主出事了!宫中急报,公主为皇贵妃试药中了剧毒,御医也束手无策!”
“砰”的一声,杨想芸还没有反应过来,谢图南已经一把推开了她,头也不回的冲出了书房,瞧着他焦急不已的样子,杨想芸心中酸酸的,可是一想到苏予锦已经身中剧毒,她又忍不住有些高兴。
如果那个怀宁公主死了,王爷便一定会多看自己一眼的吧?
尽管这个想法有些恶毒,杨想芸还是微微勾起了唇角,提起裙摆缓步走出了谢图南的书房。
等谢图南赶到康宁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宫门口站满了侍从,一见他火急火燎的闯进来,都急急忙忙的跪下行礼。
无暇顾及诸多礼节,谢图南撩起袍子直奔了苏予锦的偏殿,却见正好从里面出来的谢子苓一把拦住了。
他眉间似有些嘲讽,看着谢图南开口道:“三哥,论理你也该先去看看皇贵妃娘娘的情况,怎么巴巴的就跑来了锦妹妹这里?”
“让开。”谢图南沉着声音开口,脸色不善。
他现在满心都是苏予锦的安危,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装作镇定了,他
只是想去看她一眼,就一眼。
可谢子苓却仍旧不依不饶,说什么也不肯让开,道:“三哥,莫不是连咱们皇家的规矩都忘了?”
“你!”
“图南。”
正欲和他争辩几句,今上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谢图南急忙回过头,跪了下来给今上问安。
康宁宫早就乱做了一团,今上心中正是烦躁,见了谢图南也乱了阵脚,难免会有些不满的开口说道:“你七弟说得对,如何便惊慌至此?先去看看你德母妃。”
心中知道德妃对于今上来说的重要性,谢图南此刻也不好再硬闯偏殿,只得称了声是,转身便带着元清往德妃的寝殿去。
身后,谢子苓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跟在今上身后进了苏予锦的偏殿。
太医院多一半的御医都跪在这里,床榻上,苏予锦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唇泛着青紫色,看上去十分不好。
得到消息被接进宫来的王氏哭的几乎昏死过去,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见今上进来,她勉强撑着自己起身行礼,声音也虚弱的不像话。
想到苏予锦是为德妃才遭了这一次的灾祸,今上心中也是多有不忍,怜悯的看了王氏一眼,谢子苓便立刻上前将王氏搀扶
了起来,皱眉宽慰道:“还请夫人打起精神来,锦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还会有法子的。”
王氏只一个劲的摇着头,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生死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情,梳玉咬着牙跪在床头,一双眼睛紧紧贴在苏予锦身上。她的小姐那么多风浪都走了过来,甚至冒死守住了广梁城,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丧命了呢?
躺在榻上的苏予锦似乎并不安稳,她的眉微微蹙起,心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忽然,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紧接着“哇”的一声,口中涌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可吓坏了守在一旁的侍女们,赶紧七手八脚的上来帮她擦拭吐出来的鲜血,太医院的院判也战战兢兢的凑上去给她诊脉,脉息越来越弱了。
“院判,如何了?”坐在一旁的皇帝心也早就揪在了一起,见院判面如死灰,赶紧出声问道。
院判吓坏了,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话?只一个劲的跪在皇帝面前磕头。
一见他这样,皇帝怒火攻心,抬起腿一脚踹了过去,骂道:“混账东西!朕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的?要是解不了公主的毒,这院判你也不必再做了!”
谁?是谁的声音如此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