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柒愣了一愣,方才苦笑着说:“师兄,既出了药谷,你我就是一起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担着。”
说到底,这件事一开始也是因她而起,倘若不是她运气不好,正好接到了刘小姐的绣球,那便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如今想来,顾子柒心里还存着几分愧疚。
李春霆却一直是处变不惊的样子,但他看顾子柒神情落寞,却忍不住开口:“只要我不招供,他们便不能定罪。杀死刘小姐的凶手,必定是刘府中人,那日我们离去,绕过前厅,还有侍卫在那里守着,刘小姐的院子里,外客不能进去。”
他之所以跟顾子柒说这些话,便是完全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顾子柒的意思。
顾子柒郑重点点头:“师兄放心,我会尽快找出凶手的。”如此坚定的眼神,肯定的语气,正如李春霆以前对她许下承诺一般,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回到客厅的时候,顾子柒面上的愁苦藏也藏不住。
赵冕见了,问道:“怎么?和你师兄说了什么。”
当着县官的面,顾子柒说道:“我师兄同我说他不曾认罪,并且他知道杀害
刘小姐的人是何人,不过如今他被困在牢房中,唯恐有人灭口……”
县官脸色一变,道:“胡说,县衙之内,何人敢大胆行事!”
顾子柒却故意抹了抹眼泪,一副哀戚样子:“我师兄定然是窥见了真相,才被人故意陷害,即便是这县衙,也会被人渗透,何况,哪里有钱做不到的事情,兴许这县衙里的某个人,就被收买了呢。”
“放肆!你怎可污蔑衙门清誉!”
县官就要恼羞成怒,却被赵冕一个眼神制住了,他憋屈的缩回头去,一下子泄了气一般,但还是咬着牙说道:“请公子相信在下,这衙门一片清净,绝对不可能发生那等贪污受贿的事情。”
“这么说,大人能保护我师兄性命了?”顾子柒顿时转悲为喜。
县官此时简直咬牙切齿,他这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摆了一道。本来打算杀人灭口的是他,可顾子柒说出前边那番话,县官为了证明这衙门是清白之所,却反过来要保护李春霆了。
赵冕目光从顾子柒身上收回,端起桌山的茶杯,浅浅尝了一口,道:“你这县衙的茶,倒是不错。”
县官忙道:“承蒙
公子喜欢,若是不弃,在下让人送二两茶叶到公子住处。”
“上等的雀舌茶,你倒是大方。”
只因这雀舌茶是刘老爷派人送来的,县官素日里就这点附庸风雅的爱好,所以刘老爷也都会投其所好,特地让人送来各种上品茶,这雀舌茶,便是县官最爱的。
赵冕此时说出这话,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县官心里一抖,顿觉自己漏底了。他一个七品县官,月俸最多不过二十两,就算是有别的铺子田地,但这极品茶,却不是轻易得到的。
县官一直小心注意赵冕的表情,但见他说了一句话之后,便继续品茶,似乎没有试探的意思。
他大大松了一口气,等赵冕半杯茶下肚,提出要离开县衙,县官赶紧恭送。
赵冕却瞅了顾子柒一眼,道:“不必,既然此案要重新查过,便让顾姑娘留在这里,随县衙将此案查个彻底吧。”
纵然县官不相信顾子柒一个姑娘家懂什么查案,但赵冕发话,他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只要到时候顾子柒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等赵冕走了之后,县官骤然大松一口气,转过头来,对顾子柒又拿出
了官威,他冷冷道:“姑娘,你可知道挑衅本官,是什么样的下场?”
顾子柒不慌不忙,道:“若只是我孤身一人,该是下场难看的。可让大人失望了,我身后站着的,是让大人都敬畏三分的人,不是吗?”
“哼!这件事查到最后,凶手也只能是你师兄,到时候人证物证都有了,你就是再喊冤也没用。”话虽如此,县官却知道,这件事再生波澜,到时候刘老爷要对他心生不满,所以他还得想好一套说辞,先抚慰一下刘老爷的丧女之痛,然后再从中调和这件事情。
虽说是要重审案子,但是县官对寻找人证物证的事并不热衷,于是当顾子柒向他提出要人的时候,县官只派了两个捕头给顾子柒。
“你就带着他们俩去查吧,若真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再回禀本官。”他真是原形毕露,那满眼得意,就差画在脸上了。
不久之后,顾子柒换了一身驼色衣裳,和衙门官差的官服颜色相近,她又给自己化了个稍显严厉的妆面,然后便拿着县官吝啬赐予的衙门令牌,带着那两个观察,朝刘府去了。
如今刘府正在筹办丧尸,
原本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到处贴满的红色喜字,如今都被替换成了白,府里静悄悄的,谁人都不敢露出一点开心颜。
最为哀恸的便是刘老爷,他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在一夜之间离开了人世。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凶手在刘小姐出殡之日被斩首。
等顾子柒带着官差出现在刘老爷面前,他半点面子都不给:“此案已经明了,凶手就是李春霆,你们不必再多说,直接回去吧。”
何况他听闻下人说顾子柒就是杀害他女儿凶手的师妹,面上更是含着怒气。倘若有一点可能,他甚至想把顾子柒也弄到牢里去。
这大概就是一个父亲最真的想法吧。
顾子柒却庆幸,不管刘老爷平时为人如何,他对刘小姐的疼爱是真的。
所以她敛了神情,一片恳切:“刘老爷听我一言。此案尚有蹊跷,我师兄不可能是杀害刘小姐的凶手,却替凶手背锅。若要继续这样下去,最后我师兄冤死,真正的凶手逃之夭夭,刘小姐在九泉之下不可能瞑目的。”
提到自己的女儿,刘老爷面上的怒容淡去,浮上一抹沧桑,以及难以言喻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