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剩下的两天很难挨,却没想到,一晃也就过去了。
当脑海中那令人愉快的:“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存活时间二十日。”
秦楚人热泪盈眶,老怀甚慰。
孟衍一脸莫名其妙的瞧她,揶揄道:“今天伤可好了?”
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但她是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的,捏着衣角扭捏道:“妾,妾身今日觉得好多了。王爷,咱们出谷罢,莫要因妾身耽搁了朝务。”
王爷挑了挑修眉,为此女面不红心不跳胡说八道的本领叹为观止。
胡说八道的秦楚人羞涩一笑:“王爷,咱们便起身罢。”
说起来,这七日过得其实不差,除了恶趣味的摄政王殿下时时以捉弄她为乐趣。
山谷与世隔绝的日子,比应付宫中尔虞我诈,要舒心多了。
微一恍惚,没见孟衍回应,秦楚人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没听到。便茫茫然的看着孟衍。
摄政王殿下端得一脸高深莫测,平静的撩着衣摆坐下,淡淡道:“本王尚未找到出去的路。”
“?”
“可王爷您不是说……”
“事在人为,路就在那等着你找,本王说的也并无错处。”
秦楚人嘴角抽搐,
万万没想到,摄政王殿下竟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转念一想,因为她,孟衍一直不敢走远,囿于这小小的山谷之间,确实走不远。
便不敢怪罪了,苦着脸道:“那可如何是好?”
孟衍嘴角微勾了勾,起了戏谑的心思,叹道:“想来是天意如此,要你我困死谷中了。你也不要觉得太难过,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是由本王陪着,倒也不亏。”
这,这等美差她并不想要啊!
秦楚人苦着一张戚戚然的脸,仿佛看到了日后与孟衍这个一棍子打不出声闷响的面瘫同处一处。
一直到了耄耋之年,摄政王殿下垂垂老矣,还翻弄着一只烤熟的野兔子,怅然对她道:“年纪大了,也只能打到这只蠢兔子了,凑合着点吃吧。”
秦楚人打了个寒颤。
逗弄得开心了,孟衍心底乐滋滋的,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欺负秦楚人,成了他这些日子来唯一的乐趣。
只是捉弄归捉弄,正事还是耽搁不得的。
这些日子他外出打猎时,顺带着把山谷的地形也摸了个清。
这里高林茂密,再往深处一些,便是徒步行走都有些困难。
所以确实人迹罕至。
七日来,竟
连一个进山打猎的人都没有遇到。
仔细看来,也只有西南方向那一带稍微好走一些。
最重要的是,那里有水流。
行军打仗之人皆知,在野外迷了途,若能找到水流,顺着一直往下走,定能遇到人家。
这些他都不告诉秦楚人,由着她忧心忡忡愁容满面的同自己上路。
前路渺茫未卜,离开了待了七日的山洞,秦楚人心底十分不安。
若是此去找不到归路,又不能再幸运的找到一个容身之处,可如何是好?
惴惴不安的走了一炷香左右,密林中道路泥泞难行,落叶堆了厚厚一层。
一脚踩下去,仿佛没落在实地,下一刻便要落入无底深渊。
秦楚人吓得煞白了一张小脸,紧紧的抿着唇,腿肚子打着哆嗦,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的探着。
瞧见前面如履平地的男人,不由得抿了抿嘴。
有什么厉害的,臭男人!
气鼓鼓的去踢脚下的烂叶出气,踢到了硬邦邦一根树枝。秦楚人吓得险些弹起来。
听得动静的男人回过头来,见她气鼓鼓又委屈的不知和谁赌气的模样,一时哭笑不得。
“怎的了?可是路不好走?本王牵着你?”
随着低
沉嗓音而来的,是男人修长匀称的手。
秦楚人便想起了那日被这只手牵着走时的感觉。
宽厚,温暖,给人安全感。
确实让人留恋。
但是……
“王爷,妾身自己能走呢。”
谁要你牵!哼,看着奴走得这般艰难,心底幸灾乐祸坏了罢?要你假惺惺!
小姑娘生气起来,眼角眉梢间都是飞起的娇嗔蛮横,可爱的紧。
孟衍低低笑了一声,却是没有由着她任性。
此地瘴林密布,即便是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也不敢在途中大意。天黑之前,必须要找到一处容身之所。
不由分说的牵住了那只手,柔软无骨,入手似要化了一般。
孟衍心头颤了颤,觉得自己碰到对方的那只手,酥酥麻麻的。
不动声色的压下那酥麻感,大尾巴狼似的正经道:“本王牵着你,会快些。”
若离得再近些,两人也许会听到彼此如鼓般的心跳声。
过了落叶堆积的密林,果如孟衍所料,一条小溪流出现在眼前。
溪边不知名的花开得正盛,落英缤纷,浓郁的香气无孔不入。
秦楚人见过盛舞时漫天纷飞的花瓣,见过御花园千奇百怪的奇花异草,见过洛阳
一价千金的牡丹。
却从未有一种花,像这不知名的野花般,撞入她的眼里,让她连心都在战栗。
真好看。她心想。
生在溪边野外,想开就开,想落就落,想香气扑鼻到放肆,便如是做了。
哪像宫里的花,连枝桠伸展,都要被人严格控制着。
就好像她。
有些失落的垂了眼睫。
她胆小如鼠,死了也被人笑是活该。如今重活一世,逼不得已做了那许多胆大包天的事。
可,却何曾自由过?
说到底,她从未为自己活过呢。
她怔怔出身,孟衍也未打搅她。大抵是因为四野开阔了不少,他也没那么担心了,反倒生出了几分野趣,也静静看着眼前的景致。
两人寻了块石头坐下,一个是天潢贵胄的摄政王,一个是娇生惯养的太子媵妾。
竟也都十分好养活,几颗野果解决了吃食,便再无话。
过了午的阳光温热慵懒,不知过去了多久,秦楚人幽幽的叹了口气。
“王爷,奴觉着,这味儿有些刺鼻啊。”
孟衍嘴角一抽,面无表情的起身就走。
若不是她表现得对这风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他会停这么久?
呵,女人,真是善变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