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案几的前面站着两位身着锦袍的公子,他们的打扮不同于日照城中那些普通南疆人的打扮,而是一看过去,就知道是汉人的衣服。
但乔松韵的目光并未紧盯着两人的衣服去看,她的眼神始终停留在那两人的脸上,这两张脸大概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
“你就是那个大夫?看起来这么年轻就做了药商,倒是挺有胆识。”
身着青袍的男人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乔松韵,那双眼中透着一股精明,而被这样不自在的目光盯着的乔松韵只是轻笑了一下,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了他的名字,苏锦文。
没想到那一日在京都城中拍卖会上所见的人竟然是这南疆的领主,更没想到在那时,南疆就已经与沈君适勾结打算造反了,看来,自己帮了沈君适,是意会错了他的本意。
那日协助奔逃,她以为沈君适只是去南疆蛰伏起来,再寻东山再起的法子,这中间的空挡沈君逸也应该能站稳脚跟了,结果对方早有准备,一到南疆,新帝一登基,他便迫不及待地发动叛乱,想要取而代之,这种狼子野心,让她不由想到了南天星君所说的那句话。
只有那一次回京都是杀他的最后机会,不然
就会遗祸无穷。
如今,她心存侥幸地放了沈君适,面对这种情况,这才明白那日赵婉儿为何要把无间林中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皇帝,她肯定是得到了南天星君的授意,早已知道了一切,想让皇帝先杀沈君适。
但是沈君适如何不对,如何违抗圣意,都是他的儿子,可能终身囚禁,但唯独没有理由杀了他。
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乔松韵为自己的心软感到了悲愤,好在此刻的自己是易容后的人,化名为叶韵,没有人能够认出她,威胁她。
“生活不易,它可不会管我们这些百姓年轻不年轻,出来贩药,也是不得已。”
乔松韵笑了笑,眼中却无笑意,对面坐在案几上的苏锦文和抱臂背对着她的沈君适两人,看起来都有些沉默。
“小小年纪,说出的话,倒是有几分深度。”
话落,一袭黑袍的沈君适转过身来,一脸的若有所思瞧着眼前的人,确实是一张不熟悉的脸,但是他却觉得这周身的气质让他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两人四目相对,看似平静的对垒中,有暗流涌动,而苏锦文本人轻敲着案几,显然对两人的对视有些无语。
“好了,你们能不能谈正事,我等会儿
还要去练兵场,君适,你那位娇妻的病也越来越严重了,你赶紧让他去瞧瞧,别拖了。”
苏锦文不喜欢这样神神秘秘的揣测,他站起来,径直走到了两人的中间,阻断了两人相交的视线,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乔松韵平静地收回目光,没有表态,静静等着沈君适发话,内心的波动不大,这可能也是第一次听见乔青韵病了,她并无很大的触动。
在她心里,自己保护了她无数次,不管从何种角度,都不想再失去自我了。
“好,走吧。”
一向倔强的沈君适这一次难得没有跟苏锦文争执两句,但凡提到乔青韵,他都是这样的,若是提到别人,他可不会轻易地放过打探别人的机会。
往前殿的后方走去,则是偏殿,乔青韵一路跟着沈君适,目光并没有乱晃,走过了两条回廊以后,总算是抵达了乔青韵的房间。
许久未见,乔松韵的心中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已经能很好的把握住自己的情绪了,再次见面,两人的身份都不再相同,若是没有意外,她心中已不太想与她相认了。
“青韵,你睡了吗,我带大夫来了。”
“没,进来吧。”
屋子里传来虚弱的声音
,乔松韵的心弦还是忍不住被扣紧了,她咬住唇,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不能再因为她人,而失去自己。
闭了闭眼,她听见沈君适推门而入的声音,平复好心情后,乔松韵跟着他一同进入了屋中。
屋内升着沉香的香薰,一进门便能闻见,乔松韵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乔青韵,二十多日不见,只觉得是越来越清瘦了。
“青韵,今日你觉得稍好些没有?”沈君适走上前,满脸都是深藏在心中的温柔,乔松韵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只听那语气,也知道他是真的在乎眼前得人。
真好,不管如何,乔青韵终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不像自己,如今还是流落在他处。
“还好,让大夫瞧瞧吧。”
也许是被病痛折磨缠身,乔青韵的说话极为简短,也没什么感情,一旁的乔松韵歪头想看看她的脸色,还被沈君适挡了个彻底。
“好,我让他来看看你。”沈君适替乔松韵掖好被子,转过头便看向了一脸好奇的乔松韵,他的眸子暗了暗,对于男人他的戒备心总是很重:“别东张西望的,这不是你能招惹的,好好看病,看好了我自然重重有赏,看不好,这外面的万丈深渊,就是为你准备的。”
话落,乔松韵扬了一下眉头,神情中没有半分的畏惧,这样平静的神情让沈君适有些意外,他皱着眉望着眼前的人,愈发觉得这人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大夫。
“我知道了,你不必一直威胁我吧,本来就是你们喊我来的,我又没说我一定能治得好,尽力而为。”
耸耸肩膀,乔松韵表现的不以为意,沈君适握紧拳头,见她一副悠哉的模样踏步过来,反手就想要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感受到自己话中的分量。
然而,乔松韵看见他伸手,便立马闪到了一边,那极快的身法一看便不是常人所拥有的,他皱紧了眉头,一瞬间怀疑起这日照城中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高手到来。
“沈公子的脾气还真是大,还是让我先跟你的小情人看完病再说吧。”
乔松韵坐在凳子上,指尖搭脉,心中沉稳,站在一旁的沈君适黑着一张脸望着眼前的人,眸光中充满了不满,他已经决定,要是对方看不出来个名堂,他一定要把他从这里扔下去。
查探完脉搏,乔松韵又询问了几句,她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心中已经逐渐肯定了病因,不过这病并不是很严重的病,实在让人奇怪这里的大夫竟然没有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