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恐怕卖不起。”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戾气,林银镰却当做未曾听见一般,双眼一直查探着乔松韵魂不守舍的脸。
听见他说不卖,沈君逸冷笑了一下,拿着花瓶的手陡然一松,眼见就要直直摔碎,一旁的林银镰却轻而易举地用脚背迅速地接住了花瓶。
瞧见他如此好的身手,原本想找麻烦的沈君逸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麻烦没有找成心里烦躁,而是因为林银镰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瘦弱的商人,这种熟练的身手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收回打量的视线,轻啧两声,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游走。
“真是想不到,林公子的身手这样好,可惜只是一个商人。”
这话里带着嘲讽,世人都看不起从商的人,林银镰自从选择这道路的第一天起,就没少被家中人斥责怒骂过。
可是他开心,他满意,便没有人能阻止他的选择。
“世子这话未免管的太宽了,别人愿意怎样过,便怎样过,你这样让人厌烦。”
两人都在沉默,似乎无意再谈下去,然而,乔青韵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沈君逸瞬间皱起了一张脸,面色紧绷,眼神危险。
“你!”
察觉到了他的怒火,一旁
的乔松韵连忙上前两步,挡在了乔青韵的面前。
她捏紧了袖中的拳头,抿着唇,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世子再有不满,不必对着一个女人发火,若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望着乔松韵的脸,沈君逸突然松开眉眼,感觉到了疲惫,他不断地找麻烦,好像只是为了与她说两句话,对视两眼那双眼睛,看她对自己是否还有留恋。
但是,这种日子总有头,不然她会以为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疯子。
“你明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冲你去。”沈君逸低垂下眼睛,手中摩挲着那青色的瓶子,眼底一片落寞。
他自以为藏的很好,但乔松韵却在他走进的时候,已经看见了他眼底的那片郁色。
心中百味陈杂,乔松韵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对于他这充满留恋的话语,自己是该践踏,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在心里。
“世子,你眼前的这位是我的订婚对象,可以的话,请不要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话,我自然是有人保护,有人在意的。”
还没有成婚,乔松韵就这样急着与他把关系拉的疏远,亲口告诉着他对方对她的在乎。
是很残忍,也很利落,沈君逸觉得愚笨,竟然学不
来她这半分的残酷。
他低落下眉眼,轻笑了一声,眼中溢满了嘲讽:“你的订婚对象不只是他,还有过我,昭和公主这样说,岂不生分。”
闻言,林银镰瞧了他一眼,显然因为这话中队乔松韵人尽可夫的暗示感到了不满。
他把手中的花瓶摆回原位,看向沈君逸的目光有几分同情。
“世子虽然这样说,可眼中的留恋却骗不了任何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世子的真命天女应该是岳陆离,就请不要为难我们两人了。”
为难,瞧他说出来的话多么的理所当然,如果不是那个死老头,乔松韵根本就无半点嫁给他的可能!
“林公子可不要冤枉我,我只是单纯地想买花瓶罢了。”
无意在留在此处,沈君逸心中早已有了打算,皇帝如今下下来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除了一个人,就是以后的皇帝。
望着眼前的乔松韵,他的心情早已从滞闷中解脱了出来,虽然责怪过她,痛恨过自己,但是他也清楚明白,眼光应该更长远些。
不管他如今恨着乔松韵,在乎着乔松韵,他都在试图说服自己放下,可心中有两团暗影在日日夜夜的打架,不甘与爱意,让他
没法成全,可那日乔松韵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是实实在在的伤了他的心。
懒得去深究沈君逸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林银镰瞧了一眼他手中的花瓶,随口报了个价格,想要打发他离开。
“是吗,世子手中的这个花瓣价值五百两,若想拿走,便去缴纳的地翻缴费吧。”
“好,我下去付钱,但这东西我不要,乔青韵,送给你了,当嫁妆吧。”
沈君逸虽然被她怼过了,却没有丝毫计较的意思,心中还惦记她们刚刚谈论的嫁妆问题,在场的人显然都是一愣,这个时而正常,时而愤怒的沈君逸让众人都拿捏不透。
把冰碎青花瓶放在乔青韵的手中,沈君逸头也不回的离开,与乔松韵擦肩而过时,两人余光相撞,一股苦涩的滋味,又在她的心间荡漾开。
“人都走了,你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乔青韵也不是故意想要揶乔松韵,只是看见她眼底的痛色,忍不住分散她的注意力。
“哪有,快继续选东西。”回过神,乔松韵摆摆手,显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好像乔青韵把她心底的心思猜错了一样。
“不选了,没必要选了,这些东西够了,我知道妹妹疼我,但是
这些压箱底已经足够了,再多了也只会被我拿出去当了换钱。”
闻言,林银镰扬起眉,嘴边轻笑了一下,他道:“若真是如此,还希望到时候乔小姐卖到花枝店来,免得我又去收呢。”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砰砰直响,乔松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清了清箱子中的东西,这一季的分红其实卖了不少,只是她很想要金珠铺满箱底,让她为姐姐准备的嫁妆看起来更华丽一点,不过乔青韵既然说不要了,她也没打算勉强。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除了在花枝店逗留以外,乔松韵几乎没有去什么别的地方,临近回皇宫的时候,她又与洛儿匆匆地见了个面,了解了一下商铺的情况后,便准备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林银镰又找到了自己,说皇帝已知道了她出宫的事情,顺道让她在林太尉府上休整一晚。
听见这个消息时,乔松韵只觉得好笑,终究不是亲女儿,若是亲的,有哪些做父母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未曾出阁的时候,就这样直接住在别人的家中?
想起之前乔正都还曾斥责过自己,不要一直往王府跑,而到了皇帝这里,成为一颗棋子后,他巴不得他们之间最好是发生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