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瞧了一眼沈旌旗,乔松韵擦干了嘴边的酒渍,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流出,嘴角却仍然逞强般的绷紧,不愿意松口半分,
看到这样的乔松韵,沈旌旗愣住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酒坛,蹲在了她的面前,关切和慌张的目光不停地在她身上扫视着,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松韵,你怎么哭了啊,是我说错话了吗?我这个人五大三粗你也知道,要是惹了你,我道歉就是了。”
擦着乔松韵脸上的眼泪,沈旌旗轻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问出她的心事。
被她发问,乔松韵却一直无动于衷,她推开她替自己擦脸的手,一个人蜷缩在树下,抱着酒一坛坛地猛灌着,脸上的泪痕纵横,始终不闻哭声。
“别管我了旗笙,我只想喝酒,以前我从来不陪你喝这些酒的,今晚把以前的都补上!”
面色酡红的举起一坛酒,乔松韵雪白的脸迎着夜幕里冰冷的月光,霜雪在她的脸上肆意涂抹,乍一看去,她那泪痕成为了一道道灰色的伤疤,在那刻意的笑容下,格外的突兀。
沈旌旗再傻,再愚笨,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猜准了,乔松韵心底藏着事情,而这件事就像一块禁地,没
有任何人能够触碰它,只能靠着酒精全部淹没,把一切全部埋葬。
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失去理智的乔松韵,沈旌旗恍然间似乎看见了自己以前的影子,梁王死时,她就学会了喝酒,那个时候她才十岁而已,只因为她爹曾说过,酒最消愁,最解忧。
“别喝了,难道醉了就什么都不用面对了吗!”
不会喝酒的人强行喝酒究竟有多痛苦,她作为过来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乔松韵明明喝不了酒,此刻却忍着酒的辛辣味一口口面无表情的吞咽着,可见她心中的痛早已超越了这些,让她自己无法逾越。
“你放开!喝……喝酒就是朋友!不喝……不,不喝……你就滚!”
一坛下肚,对于不会喝酒的人早已醉了,然而乔松韵却还能拿着坛子猛灌,大着舌头乱骂着沈旌旗。
被莫名奇妙的一顿骂,沈旌旗眼尾挑了挑,一瞬间只觉得有股怒气从心底冲了上来,但理智告诉她,这是她表哥未来的媳妇,更是自己的朋友,此刻应该温柔安慰,而不是和她对骂。
深吸一口气,她重新拾起了自己已经丢掉的耐心,蹲在乔松韵的面前,好言好语地劝说着:“乖,松韵,我们不喝酒了好不好,王
府好吃的可多了,酒这个东西难喝,比不过!”
试图转移乔松韵的注意力,让她放下酒坛子,然而对方却完全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用余光斜睨了她一眼,便抱着坛子默默地挪到了另一边。
拖着腮,沈旌旗有些头疼,自知今天是完全搞不定眼前的人了,她皱了下眉头,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可以制服她的人,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想到便要做,沈旌旗正准备起身跑去找人,一阵厉喝声突然从她的头顶劈落,让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在院子里叫了出来。
“沈旌旗!”
“啊!”
身后聒噪的噪音让乔松韵转了转头,然而喝酒喝的太多,她除了觉得脑袋重,还觉得脖子僵硬,眼前重影如幕,让她根本无法在这夜色中看清人。
“我才路过院子而已就闻到这一股子的酒味,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能不能收敛点!我还指望着把你嫁出去的!”
生过孩子后的盛王妃,为了保养身体甚少生气,但每次只要一路过沈旗沈德院子,她就忍不住发火,这个不安分的人,难以让人省心。
心中叹口气,盛王妃黑着一张脸走过去,撸起袖子提着沈旌旗的耳朵就提了起来,顿时一阵嗷嗷痛叫声
在庭院中此起彼伏。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而且我也冤枉啊!表姑,这次的酒真的不是我喝的,是松韵啊,她二话不说的就跑到我院子来喝酒了,我说什么她都不回答。”
承受不起盛王妃的怒火,沈旌旗关键时刻果断甩锅,作为一个坏孩子,这一招她用的向来都很娴熟。
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盛王妃显然觉得她在撒谎,乔松韵这个女孩子,基本上都是王府中内定的儿媳妇了,虽然不算是十分的贤惠,但是没有不良嗜好,为人也是相当稳重的,要乔松韵喝光地上那八坛酒,打死她,她都觉得不敢相信。
“表姑,你怎么一脸不信啊,你走到她后面去看看那,她一定在那树的后面喝酒在!”
沈旌旗信誓旦旦,一脸真诚,弄的盛王妃也从最开始的完全不信,变为了将信将疑,她松开她的耳朵,试探的脚步走到了大树后面的阴影处,果然看见了一个瘦弱的女孩子蹲在树下,单手抱着酒坛。
“松韵?”眼前人的气质与记忆中的乔松韵实在太迥异了,沈王妃瞧着她那个颓废与迷糊的样子,估计自己被卖了也不知道。
“王妃……”
酒入愁肠,乔松韵除了看不清,耳朵
里却听的很清楚,她抬起脸朝盛王妃傻笑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惨不忍睹,把盛王妃都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坐在这里吹风你要感染风寒了,自己是大夫,这点事情还不知道注意吗。”盛王妃向沈旌旗递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把乔松韵拖回了屋子里,她的手中仍然抱着沈旌旗的酒坛不肯撒开。
“松韵,我去跟你准备点醒酒汤来,你若是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了,喝这些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靠在墙上,乔松韵抬眼瞧了一眼拥有无数重影与分身的盛王妃,脑海里她的话都被放大了数倍出现,晕晕乎乎的感觉让她如坠云端:“我,只是要喝酒,王妃,你我,无缘。”
一个字一个字的出声,乔松韵艰难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盛王妃听不懂她的话,皱着眉头没打算深究,跟一个醉酒的人谈话简直是最愚蠢的行为,一切还是等她酒醒了再说。
匆匆去厨房准备醒酒汤,沈旌旗被要求在这里照顾她,两人里里外外地忙活了好长一阵时间,才终于把乔松韵安置到睡下。
一夜过去,盛王妃和沈旌旗都趴在桌子上和床沿边睡着,乔松韵醒来时看见这样一幕,便知道昨晚给她们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