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府。
乔正刚刚从外面回来换了便服,就有人来报盛王世子沈君逸前来拜会。乔正楞了一下,连忙叫人请进书房来。若说沈君逸来乔府不是第一次,但鲜少用拜会这个词来见他,乔正多少有些心慌,在端王被查这个节骨眼上,沈君逸来拜会自己做什么。
“微臣见过世子,匆忙之间未能整理仪容,还请世子恕罪。”
沈君逸笑着虚扶了乔正一下,“本就是我未曾下拜贴,唐突而来,乔大人有何失仪之处?”说着,走进书房坐下来,“乔大人不愧是文官清流,书房雅致不俗。”
乔正垂首淡笑,“世子过誉了,不过是多了几卷书而已。”
“三更有梦书当枕,千里怀人月在峰,自然极雅。”沈君逸轻叹,“乔大人是朝中肱骨,自也是君逸倚重之人。”
听了这句话,乔正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欣喜,沈君逸身份不俗,将来很有可能荣登大鼎,别说他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单说他倚重自己,那便也是有前程的。
“世子此话严重了,微臣才疏学浅,唯有尽心而已。”
沈君逸点点头,“尽心便好,人若能尽心,那便没有旁话了。乔大人与我之间关系斐然,自然是会对我、对
盛王府尽心了。您说是不是?”
乔正心颤了一下,前几日才和洛文远在这里谈过端王占了上风之言,洛文远又突然参奏了端王一本,眼下沈君逸说这话,气氛难免微妙起来。
乔正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赔笑,“世子人中龙凤,能追随世子为国效力,自然是微臣多年为官的心愿。”
沈君逸听了,表情淡淡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端起茶盏来刚要饮茶,却见茶盏边缘有一细小缺口。
乔正自然也是见了,顿时看向一旁的下人,“怎么如此鲁莽,世子是何身份?竟然也有这等过失,还不去换茶盏来。”
“无妨,乔大人。”沈君逸看着那小缺口,“这茶盏花色淡雅精致,釉色清透,一看就是好东西。本是不错的底子,只可惜再好的底子,若是有了裂缝或者缺口,也都是被人嫌弃,甚至遭到遗弃。对吧?”
这……
“不过,此事自然也会有例外,若是主人十分喜爱这茶盏,甚至有点什么难以割舍的故事,大抵就算是缺口再大些,也不会嫌弃的,还会当做珍宝藏起来。”
沈君逸淡笑看着乔正,意味深长,“乔大人,你说是不是?”
乔正顿时明白,他和沈君逸之间就好比这
茶盏,而主人是沈君逸!
乔正连忙拱手行礼,“世子见解独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让在下茅塞顿开。不过世子放心,茶盏终究是茶盏,自然愿意被人捧在掌上,不愿被摔碎了的。”
沈君逸满意的点点头,“乔大人乃识时务者。”
“今日世子过来……可是有事要交代微臣?”
沈君逸抿了口茶,放下茶盏,“乔大人是朝中老人了,交际深广,听闻户部有位大人姓冯,是乔大人的同窗旧识。冯大人专管各地粮草征纳与发放的事务,应该对河西的情况很清楚吧?”
乔正思忖一下,此事虽然好办,但到底不合规矩,迟疑一下终究做出决定……
流云居。
秋浓匆匆跑进房间,“小姐,小姐,世子来啦!”
沈君逸?
乔松韵站起身来,不小心将身边的针线带落到地上。他怎么突然来了?
秋浓笑着将东西捡起来,“小姐你慌什么啊,奴婢是跑回来的,世子要等会才能到呢。”
乔松韵红了脸,“他、他来乔府做什么的?”
“刚刚去见了老爷,这会儿应该往流云居走呢。”
乔松韵连忙想要走到妆镜台照照,可转念又觉得自己也太……
“见过世子!”门外传来
玉兰的声音,乔松韵连忙走过去。
打开门,便见一身清濯的色彩荡涤心间,沈君逸眉目如星,唇角带笑,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乔松韵。
秋浓见此情景,连忙退下,还识趣的关上了门。门外的余力见到她笑着招招手,“秋浓,好日子没见你了。”
秋浓脸一红,“哪有那么久?”
“见我,怎就如此慌乱了?”沈君逸笑着上下看看乔松韵,“不错。”
乔松韵莫名其妙,“什么不错?”
沈君逸走进房间,“气色还不错,大抵是知道我来的缘故。”
乔松韵红着脸垂下头,“你还真是……好不自觉。”
沈君逸低垂下头看着桌上的针线笸箩,里头竟然还有一个香囊,他拿起来蹙蹙眉头,“你这是绣了两个?这个打算给谁的?”
该不会是萧凯年吧。
乔松韵连忙夺了下来,“本来也是要送你的。”
“都送我?”沈君逸拿起腰间的香囊,“那可不巧,我总不能佩两个香囊吧?香味太重,怕是被皇上赶出殿去。”
乔松韵回头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贫嘴,不是送你玉兰花的香囊了么,还贪心的想要另一个。”
沈君逸微笑着拉起乔松韵的手,“对你,我向
来都是贪心的。”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沈君逸开口说道,“那日,是我约见了旁人,抚琴女不过是个样子,也是个由头。”
他这是在解释吗?乔松韵其实心底里也知道大抵如此,但还是介怀的。不过如今他一说,倒是豁然开朗起来。
乔松韵抽出手背过身去,“我又没问。”
“你不问,可我想说。”沈君逸摸了摸她的头发,“其实,那个香囊,我早就扔了。其他女子碰过的东西,我自然不肯再要。”
“你送我玉兰花香囊,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思。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我是知道你在意的。”沈君逸微笑着扳过乔松韵的肩膀,“以后也不准再吃别人送的糖人了。”
糖人?乔松韵今日的惊讶似乎特别多,沈君逸是怎么知道糖人的?难道那晚他看见了萧凯年送自己糖人?
乔松韵惊讶的抬头看着沈君逸,“你……”
沈君逸勾起嘴角笑了,“那晚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担心你伤心生气罢了。可如今想想,应该生气的好像是我。”
乔松韵忍不住笑了,“那你生气了吗?”
“气了,而且还和萧凯年说了些莫名其妙的酸话。”沈君逸无奈,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