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逸坐在车内半晌,终于放下了帘子,车夫不知该如何,生生问了句。
沈君逸闭上眼睛,“回府。”
坐在一旁的沈旌旗顿时看向他,“你回府,我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我有府邸可回,你要回哪?”沈君逸白了一眼,少有的表情,“盛王府不大,倒还有你容身之处。”
沈旌旗无奈笑着,“在世子眼里,难不成我还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了?”
“是!”
沈旌旗叹气,“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无趣啊。”
“你要有趣?”沈君逸轻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你打了元国公府小公爷,这会儿小公爷必定到处找你呢。”
“那是他欠揍,更何况我又不怕他。”
“是,眼下你还有谁可怕?除了宫里那位瑾娘娘,只怕也没你顾及的了吧?”沈君逸言语少有犀利,“旌旗,闹了这么多年你也该够了吧。”
沈旌旗放在膝上的手捏紧拳头,“自然不够!世子你善忘,我可不是,血海深仇怎能忘怀?这次我回来便不会再让他们好过。”
沈君逸半晌无语,到了盛王府门口,“不管你怎么做,还是得在盛王府落脚,否则我会告诉瑾娘娘,到时候住在宫里的话,怕是你更不自在。”
乔府,流云居。
“四小姐这是怎么了?”玉兰见乔松韵回来就不大高兴,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出去的时候还兴致盎然带着三小姐去珍羞阁的么?
玉竹摇了摇头,见秋浓来了刚要问,只见秋浓却摇了摇头,也不好再问。
乔青韵走到门口微笑,故意抬高了声音,“你们都小心伺候着,屋里那位主子心情可不好呢,且都回去睡吧,谁的话也不想听呢!”
“姐姐,你又调侃我!”乔松韵起身站在她身后,“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歇着吧。”
“是是是,谁敢忤了我妹妹的意,小心我罚她!”乔青韵和乔松韵相视一笑,这才回房去。
乔松韵叹了口气,“玉竹,你进来。”
玉竹跟着乔松韵进房间,秋浓在一旁侍候梳洗,“小姐找我可是有事?”
乔松韵垂眸想了想,似有些挣扎,也不知道背地里打听沈君逸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但又着实好奇的很。
“小姐问便是,即便是世子在这里,只怕也要如实相告的。”玉竹嘴角噙笑。
乔松韵嗔怪的白了一眼,对镜摘下耳环,“那个……玉竹,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沈旌旗的人?她是谁啊?”
玉竹装傻,“她、她就是沈旌旗呗!”
“
玉竹!”乔松韵白了一眼,耳垂红了。
秋浓噗嗤一声笑了,“玉竹,你就别欺负小姐了,小姐自然是想问沈旌旗和世子的关系了,亏你平日那么聪明,竟然还要问回来。”
玉竹笑着走上前帮忙,“小姐切勿多心,沈旌旗姓沈,你说能和世子是什么关系?”
本家?
“沈旌旗按理应该唤世子一声堂兄。”玉竹说完,表情却不似刚刚,有些怅然,“可是如今两人的关系却没那么亲近了,说来,沈旌旗也是郡主之尊,只可惜……她也是个可怜人。”
玉竹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堂堂郡主有什么可怜呢?但按照沈旌旗的身世来说,可怜也的确。
沈旌旗乃是梁王之女,只可惜梁王乃是罪臣,本就不受待见,最后又戴罪而死,沈旌旗自然也成了京城中最高贵却又可怜的郡主。
皇上念其当时年幼,便让她发配到了西都跃阳,跃阳虽为西都,但却不似京城繁盛,更何况孤女年幼,自然受了不少欺凌。
乔松韵听了这番话,不由得也有些心疼,“她既然去了西都,又如何回来了?”
“沈旌旗自小便与元国公府的小公爷有婚约,前阵子元国公提起了这桩婚事,小公爷也到了适婚年龄,皇
上感念元国公功绩,又觉得愧对了沈旌旗,所以就下旨让她回来了。”
玉竹眨了眨眼睛,“怎么?小姐是见着她了?”
乔松韵没有回答,若是夫家是元国公府,那的确是有势可依仗了。诶?不对啊,那刚刚她在珍羞阁打的人又是谁?她可是听沈旌旗说了,“她打的就是小公爷!”
难不成……
乔松韵楞了一下,虽说公爵不只是元国公一家,但也太巧了吧?
玉竹见她不再问,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乔松韵回神看着镜中的自己,这表情的确难看极了。她撇了撇嘴,“秋浓,去拿针线过来吧。”
“小姐,这么晚了,要针线做什么?”
“我记得柜子里还有一块玉色的料子,颜色极淡的那块,你也拿来。”乔松韵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闲着无聊,我睡不着,想做点针线。”
秋浓不解,但依旧照做了。待其他人都出去,乔松韵才坐在桌前。绣点什么好呢?这玉色淡淡快要接近白了,不事张扬的颜色最为合适,若是图案选的好,应是不差的。
“海棠?垂柳?松柏?花草?”乔松韵叹了口气,“总不能绣牡丹吧!”总觉得哪样都不好,可却依旧没放弃。
乔松
韵开始动手,逐渐绣出几片柳叶来,突然她的动作凝滞一下,机警的站起身来,“谁?”
只见下一秒,一红衣人随风而入,倚在窗子上映衬着月色,手里还拿着一壶酒,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乔松韵顿时傻愣住了,“沈旌旗?”手中的绣花撑子掉落在地上,她连忙捡起来拍了拍灰尘。
“啧啧啧,柳叶合心呢!”沈旌旗笑了,“一看就知道是送谁的,你怎么不干脆绣鸳鸯呢?更直白些。”
因着她这句话,乔松韵脸红如血一般,她娇嗔的白了一眼,颇有几分小女儿的妩媚,“要你管!”
还真是一家人,沈君逸也喜欢这么突然就来呢!想到这儿,乔松韵的脸更红了。
沈旌旗叹了口气,仰头喝了一口酒,“闲来无聊,又睡不着,索性想着来看看乔四小姐,觉得挺有趣的。”
“现在看完了吗?”乔松韵无奈,“好歹是个姑娘家,就不能夜深回家?”
沈旌旗轻叹,“又是一个讨厌我的人。”
“倒不是讨厌!”乔松韵想着她的身世,觉得话似乎有些过分了,“我只是担心太晚了而已,你又喝酒。”
沈旌旗听了,身子一顿看着她,随即转笑,“废话真多!原来沈君逸喜欢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