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小憩起来,乔松韵本想跟着乔青韵一起去竹苑陪陪老夫人,玉竹突然面色沉重地喊住了乔松韵。
“世子妃,王妃的头疼病越发厉害,世子想要让您过去一趟。”
玉竹神情太过严峻,乔松韵就多少明白这次的情况非同小可。本想着就这么走,又怕乔氏对乔青韵不利,犹豫了片刻,乔松韵还是拿了药箱之后干脆连带着乔青韵也一并喊上了。
人命关天,乔松韵不敢耽误,待人下了马车就直奔王妃所在的屋里去。推开门,见着满屋子的人,乔松韵匆忙行了礼,随即走到了沈君逸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下。
“王妃,除了头疼,还觉得哪里疼吗?”将药箱丢在一边,乔松韵仔细观察王妃的脸色,比起前几日,王妃脸色着实差了不只一星半点。抬手覆在额头,确认没有高热的症状过后,乔松韵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孙太医。
“孙太医,王妃近几日的状况如何?”
面对一个黄毛丫头的问话,孙太医显然惊楞了一瞬,没敢耽误,一五一十地就把王妃近两日的饮食以及表现症状一一阐明。
“这就怪了,如果前两
日都没有什么征兆,今日突然就严重……”乔松韵将王妃的手放进被窝里,起身朝着屋里一大群的丫鬟招呼,“王妃需要静养,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吧。”
说完又想起这不是乔家,乔松韵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床边坐着的沈君逸。沈君逸点了点头,声色沙哑地说出一句“都下去吧。”
顿时间,屋内就只留下了乔松韵,沈君逸和孙太医三人。乔松韵将孙太医随身带着的册子翻开,仔细观察了近日王妃的饮食状况,又问了沈君逸服药的情况,无一有差错。
所以,问题只能出在王妃自己身上。见王妃阖着眼却不似睡着,乔松韵咬了咬唇,心下一动,“世子,孙太医,我有事想与王妃单独商议,能否……”
“可以。”沈君逸知晓乔松韵想要说什么,没等她说完,直接站起身来。见沈君逸面色也不大好,乔松韵多瞧了两眼,眼下青黑,眼底猩红,显然是担忧了一夜未睡。
府上盛王不在,该是王妃叮嘱过不许惊扰。
将情况捋清楚,把人送出去了,乔松韵关好门,走到床边坐下,浅声问道,“王妃可是有心事?饮食无
碍,服药正常,按照常理说不该出现如此状况,唯一的解释就是王妃思量过重,才导致今日局面。”
同为女子,乔松韵琢磨着这几日所见所闻,心里顿时就有了答案。将床边的白纱帐卷好,用玉带钩勾住,乔松韵似话家常一般开口,“王妃是为怀孕的事情担忧吧?”
一席话惹得王妃睁了眼,她看向乔松韵,眼底的震惊明显地让乔松韵有些不好意思。诚然,她这么冒冒失失地开口问,的确是有些失礼。
赔着笑道歉,乔松韵低着头,有些不自在,“之前世子来问过,王妃这般年纪有孕,风险多大,我才往这边猜。”
“逸儿问你的?”王妃的柳叶眉蹙发紧,毫无血色的唇微张,怔忪嗫喏半晌,却听不到半个字。乔松韵被王妃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自觉失态,王妃干干地笑了两声,“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在为此事烦忧。”
见王妃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乔松韵悬着的心才终于是落了下来,扶着王妃躺好,乔松韵点了点头,“那王妃可能与松韵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么?如若不想说,松韵也
不勉强,只是医者讲究对症下药,如若王妃还想世子和王爷日日担忧的话,王妃大可不必告诉松韵。”
这话又怯懦又大胆,隐隐还带着些许的威胁。王妃听完乔松韵的话,不怒反笑,苦笑着叹了一声,王妃坐起身来。
乔松韵忙从床里侧拿了个枕头垫在了王妃的身后。
“你这丫头,如今真是胆子越发大了。”握着乔松韵的手,王妃有感而发。乔松韵只是傻笑,真挚而诚恳地摇头否定王妃的意思,“这不是胆子大,这是恃宠而骄。我知道王妃喜欢松韵,松韵也想对王妃好,所以才这样。”
“其实这事说来复杂,你身为局外人,知道太多无益。”
这话好生耳熟,乔松韵想了想,方才记起沈君逸在南阳客栈里头和她说过同样的话。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府里头的秘密比乔家还要多。
认认真真地把王妃的顾虑听完,乔松韵才懂了为何王妃会这般纠结。不过是怕无法周旋沈君逸和未出世孩子的关系,又想着乔松韵嫁进来,往后也得有孩子。福祸相依,皇家的事情,总是说不清。
“王妃担忧的太多
了,孩子的心性大多随父母,这一点从世子身上就能看出来。能教导出世子这样孩子的您,为何要去担忧发生概率极低的事情呢?您在担忧,就意味着您其实是想要孩子的,那么此刻我们唯一要担忧的,就是如何保母子平安。”
乔松韵娓娓道来,引导王妃往正确处理的方向上走。人一旦太在意一件事,总容易钻牛角尖,也正所谓,旁观者清。
王妃还年轻,身子也不过有些小问题,将养好了就无事。且即便开春后松韵嫁入了王府,真的同世子有了一儿半女,年纪轻轻的,两个孩子相互扶持有个伴儿,也是好的。
孩子怎么想,不过是看爹娘怎么教罢了,不瞒您说,松韵对大富大贵,滔天权势,无半点兴趣,看了那么多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只求身边人都平平安安,仅此而已。
这番话言辞恳切,一字一句皆是血泪教训,忆起往昔心酸事,乔松韵眼眶有些泛红。
“哪怕将来王妃想把王位让给小世子,不管世子是怎么想的,松韵是不会反对的。而且我猜,世子也不是贪慕权势之人,王爷和王妃真的将他教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