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你怎么一下长这么高了。”乔松韵困意未散,干脆俯身趴在了桌案边,继续安眠。此刻的乔松韵全然不知自己那一声瑞安使得眼前之人受到了多大的震撼。
君逸是表字,瑞安是名。据沈君逸所知,瑞安这个名是自己的生母,也就是先皇后所取,寄托寓意也明了,不过求他一生平安顺遂。自他满十岁之后,按照礼节,无人再敢直呼其名,都尊称表字。
沈君逸与乔松韵此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她是如何知晓他的名,又是如何能如此熟稔地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将其念出。
此前种种疑惑汇集今日,答案直指一个方向。子不语怪力乱神,可……
“世子,前线传来战报,王爷让你随同他一道进宫。”久未得到回应的嘉煜只好加大了声量,重复一次。
才说完,门从里打开。让嘉煜疑惑的是,一起出来的还有世子妃。
“明白了,你让父亲先等我片刻,我稍后就来。”小心抱着怀中酣睡的女子,沈君逸下意识放缓了声色。在嘉煜震惊的神色中,沈君逸往客房的方向而去。
将被褥掖紧,沈君逸在床头坐了片刻方才
离去。
兴许是那本画册勾起了年幼时所有的美好,乔松韵这一觉睡得极好,梦醒时,唇角依旧带笑。
“小姐梦见什么了,这么高兴啊?”在床边守着的秋浓见乔松韵醒了,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才折回身,“梦见好吃的了?”
“不是。”乔松韵笑着摇了摇头,“醒了就记不太清楚,不过是很高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乔松韵才来得及环顾了四周,看着熟悉的环境,乔松韵心不在焉地问,“世子呢?”
“小姐真是,如今开口闭口就是世子,老夫人知道了得多伤心啊。”还未说完,眼瞧着乔松韵起身朝自己扑过来,秋浓赶忙往桌子后头躲。
“小姐别生气,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嘴上说着要认错,笑声却不停。乔松韵咬着唇,娇俏地哼了一声。
“再胡说就撕烂你的嘴。”
“小姐才舍不得呢。”唯恐气坏了自家主子,秋浓撇了撇嘴,扶着乔松韵坐下,“世子出门了,还未回来呢,王妃此前交代过,今日小姐可以不用去前殿用膳,玉兰会端过来,小姐若是还困,那就再睡会儿吧。”
“睡够了。”乔松韵摇头
,拒绝了秋浓的提议,想起今日随同老夫人见过的秋千架,乔松韵换了一身不拖沓的衣衫牵着秋浓往外走。
初夏时节,下午的天算不得热。乔松韵坐在秋千架上,看着不远处镜湖里头的一池子锦鲤鱼,心情大好。
“你再推高一点,就高一点点。”紧攥着秋千绳索的乔松韵朝身后的秋浓叮嘱,腿随着划出去的秋千架一起腾空,再落下,“秋浓,你累吗?待会儿我来推你。”
远处有两个身影并肩而行,被这处的笑声吸引,两人齐齐转头。盛王笑着看远处的乔松韵,手落在沈君逸的肩上,“能同丫鬟玩的这般好,可见松韵是个性子温和的人,你往后要好好待她。”
说罢,盛王随意寻了个由头走来。沈君逸目送盛王走远,这才走了过去。见秋浓突然停了手,乔松韵顺势往后看。
“你回来了。”乔松韵想站起身来,双肩却被一双大掌摁住,她只好重新坐了回去。
“今日在府上开心吗?”沈君逸取代了秋浓的位置,停下的秋千架再一次晃了起来。乔松韵懒懒地靠在了秋千绳索上,点了点头,“嗯,比在乔府要高兴
的多。”
“那就好。”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乔松韵看着血红的天色,唇角微勾,“世子今日怎么了,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
回过神来的沈君逸绕过秋千架,走到了乔松韵身前。因为沈君逸背对着光,乔松韵只能瞧见一个剪影,眼前的沈君逸恍若有光笼罩着,朦胧似梦,“沈君逸,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沈君逸眼底的炽热和挣扎,乔松韵看的清清楚楚。她习惯了沈君逸清冷寡言,喜怒不显的模样,竟是不太习惯这样情绪外露的他。
摇了摇头,沈君逸伸手,直至乔松韵不甘不愿地把手伸过去,他一把握住,将坐着的人牵着起来,“该用膳了,走吧。”
因乔松韵得了王妃的许可,能在房中用膳,故而沈君逸也干脆随同乔松韵一并坐在了客房的正殿内用膳。
饭桌上,乔松韵才吃没几口就停下了筷子。
“不和胃口?”沈君逸看着桌上的饭菜,皱眉问道。乔松韵咬着唇,她转头看了眼秋浓,目光再落到沈君逸身上却变得惊诧不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同我说,要不让秋浓先出去?”
秋浓也识趣,没
等沈君逸开口,自己就寻了理由出门。直至屋内只剩下了两人,乔松韵缓缓舒出一口气,“你说吧,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没什么,只是今日北疆战报,说端王连败两战,圣上担忧。”拿起筷子,夹了块豆腐放入乔松韵的碗中,沈君逸叹气,“太医说你近来饮食需要清淡,但你素来重口,想来府上的饭食的确是不太合你胃口,好好将养,往后你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
看着满桌带着药味的药膳以及碗里的一块白豆腐,乔松韵点了点头,正要拿筷子继续吃饭,乔松韵忽而扭头看向沈君逸,眼神中带着戒备和警惕,“我没说过我喜欢什么口味的饭食吧。”
乔松韵越是戒备,沈君逸心中的猜想就越是深重,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的白瓷碗,轻声一笑,“我猜的。”
当晚,乔松韵困到实在睁不开眼,方才启声提醒一直赖在她房间不走沈君逸,“世子,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努力睁开眼,乔松韵打着哈欠将门打开,送客之意明显地她自己都汗颜。可那人却偏生不动弹,就坐在桌边看着劳什子的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