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曲苑正屋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一直在门口守着的香荷立刻后退躬身,曹铮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大步离去。
到了傍晚,门口的守卫也全部撤去。
司马雅柔重新被安置在床上休养,屋里进进出出的丫鬟也比平时脚步更轻,说话更温声恭敬。
那天不顾一切的冲出院子,身下的伤口再次崩裂,刘嬷嬷是为她接生的人,再次缝针的事自然也是刘嬷嬷动手。
“这段时间一定不能下床,不然有的受苦头。”
刘嬷嬷一面把带血的帕子丢进热水里洗净,一面责备的说道。
和司马雅柔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刘嬷嬷也自然把她当成个小辈般爱护。
“只要有孩子在身边,我哪儿也不去。”司马雅柔痛的惨白着一张脸,侧头伸手去摸孩子的眉毛。
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和哭泣声。
因为司马雅柔觉得不好意思,缝针时只有刘嬷嬷在场,刘嬷嬷微微皱眉,擦净双手,替司马雅柔重新腌了掖被角,“奴婢去看看。”
门外院子的台阶前,之前主动请去雎章苑做事的玉翘和连翘两人,如今神色慌乱,头发乱篷篷的跪在地上,台阶上站着两个小丫鬟。
似乎是玉翘和连
翘想要进门求见司马雅柔,被人给拦住。
“你们不在雎章苑里做事,来这里干什么?如此大声喧哗,惹了王妃的清净,还不速速退下?”
两人当时的请去,虽然算不上什么背主,可毕竟看到主子失势,就不愿跟随,也并非什么忠心之徒。
而刘嬷嬷在调教王府里的下人时,要教的第一件事就是忠心。
“嬷嬷,是我们当时糊涂,陆管家见我们回去后,说既然我们跟了王妃,以后就是王妃的人,把我们赶出了雎章苑,还请嬷嬷让我们见王妃一面,当面请罪!”
玉翘说话的时候,连翘也在一边连连应和。
“是啊,嬷嬷,就看在当初是你一手调教的我们,请您跟王妃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吧。”
刘嬷嬷垂目低眉,不管是在王府还是之前,在宫里都见过太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这种人在她这里向来都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两人见刘嬷嬷沉默,或是拿手帕,或是用衣袖擦着眼泪,低声哭泣。
毕竟这两人是从小调教出来,准备之后服侍王爷的人,刘嬷嬷看着他们哭泣,不由心软。
“回来也行,不过你们要从院子里的洒扫丫头做起,可愿意吗?”
“
只要在王妃身边,我们愿意。”
香荷把这件事说给司马雅柔听时,司马雅柔只是微微皱眉,交代院子里的小丫头,不要故意为难她们。
逢高踩低是与人的天性,有时看到比自己过得好的人,忽然也有悲惨的时候,或许更会做出什么落井下石的事。
现在她有了孩子,不再是孑然一身,要更加处理好身边的隐患才行。
院子里的桂花开到荼蘼时,松曲苑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四嫂,听说你在牢里中了毒后早产,生了个小公子,我特意前来看你。”
人没有进来,司马雅柔先听到了曹齐欢快的声音,让人不由得也心情愉悦起来。
曹齐一身湖绿色道袍,面白如玉,唇红齿鲜,显得青葱又有朝气,毫不顾及的掀开帘子,进入内室。
一眼便看到那张由司马雅柔画图特制的摇篮。
“这就是小公子了吧。”说着,曹齐就已经伸手将孩子抱了起来,“他还没把剑重!”
曹齐抱着孩子颠了两下,立刻评价道。
司马雅柔在旁边紧张的看着,内心一阵肝颤。
“小心他尿你身上。”
一个还没娶亲的毛头伙子,抱起孩子来,没轻没重的,司马雅柔故意说道。
曹齐果然皱着鼻子,把孩子交到了屋里乳母的怀中,继而坐在圆桌旁,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四嫂,你怎么脸色这样?”曹齐忽然发现司马雅柔原本圆润丰腴的脸颊,如今消瘦泛黄,就连那双灵动的眸子,也变得有些空洞无光。
司马雅柔听后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只微垂着眸子苦笑,“人都是会变的,一些事情看透看开了,不就是这样儿么?”
如此毫无生气,哪里还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狡黠聪慧,灵动照人的四嫂。
曹齐沉着脸抿嘴,指着乳娘怀里抱着的孩子,“是不是四哥因为这孩子冷落你?”
司马雅柔惊讶的挑眉,吩咐乳娘抱着孩子出去,语气里有了一丝嗔怪,“你在说什么呀?”
她一直认为曹齐是知道孩子的身世的,此时看他样子,恐怕是曹铮因为面子上过不去,并没有和他说明。
“是我产后体虚,你别胡乱猜。”
曹齐的目光忽然落在司马雅柔解开领扣的脖子上,忽然拍桌起身。
“那你脖子为什么会受伤?一定是四哥!他……”
如果觉得看孩子不顺眼,不痛快,大可以休了四嫂,各自两欢。
这样的话,曹齐认为
不好当着司马雅柔的面说起来,恨恨的跺脚离开。
司马雅柔不禁疑惑偏头,这个六王爷怎么整日说话做事都这么没头脑似的?
曹齐刚一出门,乳娘和刘嬷嬷就抱着孩子进来,手脚麻利娴熟的为孩子清洗,换尿布。
“小公子长得可真快,这么几天又沉手了些。”
乳娘李氏对孩子照顾得很尽心,感慨的说道。
如今孩子出生已经有十几天,作为孩子名义上的父亲,曹铮并没有任何认真取名的意思,王府里的人全都小公子小公子的叫着。
自己没有立场要求曹铮喜欢这个孩子,所以并不计较他对孩子的冷漠。
司马雅柔慈爱的看着被摆弄得很舒服的孩子,温和笑道,“以后你们近身照顾的,就叫他昭昭吧。”
昭显天地之心,以明清白之志。
孩子总要有个名字的,既然他不取,就由她来取好了。
香荷眼睛一亮,抚掌嘻嘻笑道,“小姐给小公子取得这个名字好,昭昭……”
乳娘李氏和刘嬷嬷也都在口中品味着这个名字。
“孩子有个小名叫着也好养活,既然王妃已经开口,那奴婢们之后就放肆叫小公子昭昭了。”
刘嬷嬷沉吟片刻后,也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