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荡门附近,宋穆渊一身锦衣绒袍,乌发束管,骑着高头大马徐徐的朝大门口走去。到了此时,他的心里仍然不忿。
还以为做了这么多之后,宋熙姣会坚定的跟着自己走,至少,当自己提出要带她走的时候,她会犹豫,而自己也可以借此说服她。
哪知道,她竟然想都不想就决绝了他。
要不是事态紧急,他一定解决了那个猎户,强行把宋熙姣带走。只是,现在形势严峻,容不得他多留。
等到这件事解决了之后,他再回来,到那个时候,不管宋熙姣说什么,她都必须离开那个猎户。
正想着,忽然就见大门口路边,一个着水绿色长裙的少女正遥遥的朝他招手。
一看到她,宋穆渊胸口中的怒气又升腾而起,冷着一张脸,策马走到她面前,翻身下马,看向她,忍不住就想挖苦几句,但在看到她明显是哭过的通红的眼圈和可怜兮兮的晕红的鼻尖之后,那些恶毒的话便又被他咽了回去。
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手拍在她的发顶:“等过了这个风头我还会再回来,这段时间你万事小心,尤其是母亲,尽量躲着她点。”
宋熙姣点点头,拉着他走到一辆驴车前,指给他看:“大哥,这车上都是我给你准备的吃的、喝的和用的,那九坛卤菜,各有各的口味,你先尝尝,喜欢的就自己留着,不喜欢的就分给你的手下吃吧。
那两坛烈酒是我刚做出来的,时间太少,来不及做很多,你要记得,等你伤好了才能喝。那些腌肉,是我……”
话未说完,已被宋穆渊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他无奈的在她耳边低叹:“你再说下去,让我还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锦州?”
这是在大街上,又是在大门口,周围都是行人,身后还有守卫城门的兵卒,宋熙姣脸颊涨红,手忙脚乱的把人推开:“大哥,人很多呢。”
宋穆渊立即朝四周围狠瞪一眼,冷道:“谁敢多嘴,一律处斩。”
宋熙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以为你是皇上啊。”说完,她脸色一变,急忙捂住嘴,左右四望,幸亏没有人听到。
宋穆渊却是心里一动,凑近她悄声道:“你想做大夏国的公主,也不是不可能。”
宋熙姣惊得脸色煞白,急忙捂住他的嘴:“大哥,你疯了!这种话可不能乱
说。”
宋穆渊笑了笑,抬头看一眼头顶的日头,然后翻身上马,让手下牵起宋熙姣的那辆驴车,朝她道:“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说完,他便踢一脚马肚,策马走出了雁荡门的大门。
身后好些围看的百姓不禁跟了上来,瞻仰这位大将军策马崩腾的风姿。宋熙姣反倒被挤在了后面,连想目送他的身影都做不到,只能闷闷的独自往回走。
走着走着,脚步猛地一顿,她忽然回过神来,用力跺了跺脚,让转身拨开人群,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等一等,大哥,那驴车是别人的,不能带走!”
可惜,宋穆渊和他的手下已经带着兵卒远远离开,不知去向何方。
下午,宋熙姣抱着一大袋子刀钱去了邻居家里,好好的赔了一顿不是,这才一脸疲惫的回到家中,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正想着要不要回屋睡个觉歇息一下,文婆子忽然过来,朝宋熙姣道:“夫人,外面有个伙计找,说是徐府来的,要见夫人。”
徐府?
徐立亭?
宋熙姣急忙起身,来到门口,一见到那个伙计,果然有几分眼熟。
那伙计看到宋熙
姣,也是俯首便拜:“宋小姐,您交派给主子的活儿已经做完了,主子让小的来请宋小姐前去徐府验货。”
这么快就做完了!
宋熙姣顾不上歇息,抬脚就跟伙计一起出发。
路上那伙计还跟宋熙姣抱怨了几句:“这是凌公子介绍的活儿,我们主子可不敢怠慢,日夜赶工,干的比平时细致多了。有那么两批不合格的,都被主子给扔了。”
这事的确多亏了凌子清,待会验完货,她少不了也要去凌府交代一声,再好些谢谢他。
只是一进徐府后院,她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说话声,只听那声音道:“我虽心慕她,却不愿打扰她,顺其自然罢。”
又听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若是旁人我也就不劝这话了,可是你,你可是几十年来难得遇到一个顺心意的,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再想遇到下一个,难喽!”
“这我如何不知?而且,也不会有下一个了。”
伙计也听到了这说话声,便上前吆喝一声道:“主子,宋小姐请到了!”
“哦?快快有请。”
宋熙姣跟着伙计走进院子一看,果然,凌子清也在,他依然是一身白衣
,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站在池塘边,白衣映着红莲,说不出的动人如画。
徐立亭一身黑袍,站在他的身旁,负手而立,也是玉树临风,身姿潇洒。
“凌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许久没见他,宋熙姣不由露出个欣喜的笑容。
凌子清却是凝眉打量着她,半晌,缓缓开口道:“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宋熙姣一怔,正想问什么意思,忽然想起来,一定是自己为了大哥才刚刚哭过,便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又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道:“我刚送我大哥离开。”
凌子清了然的点了点头,关于她大哥回锦州一事,他也有所耳闻,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忍着没有去竹纸场,因为他知道,去了也只会扑一个空。
但他认识宋熙姣这么久以来,还从未见过她哭的这么可怜又可爱的模样,不禁好笑,又有些羡慕。若是有朝一日,她也能为自己这样的伤心落泪,那他此生就无憾了。
“宋小姐,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交付我的那个活儿,我已经做完了,你若有空,我就带你去看看。”
宋熙姣立即点头:“好啊,我现在就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