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坊的老板被他笑得浑身发毛,“你笑什么?死到临头了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我笑我时日无多啊,你的罩山就要来了,我害怕啊,老板,能不能商量一下,我用一半银子换我们一条生路?”花舫伸手指了指被五花大绑的赌徒,又指了指薛俞临,他笑眯眯地看着长乐坊的老板,一点都不像在求人,反而像是随口一说。
被冲昏头脑的赌徒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长乐坊的冷哼嗤笑一声,“想得美,你们把我们赌坊弄得一团乱,不出这口气没想离开!”
花舫难过得垂眸叹口气,“那你想怎么样?把我们都杀了?”此话一出,赌徒们个个面面相觑,脸上划过一丝惊恐和不安,赌坊的手段他们不是没见过,因为还不起赌债而被打断一条腿的不计其数!这次闹得这么大,说不定真的会被灭口……他们虽然钱多,时不时来玩几把,但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人,顿时哭丧着一张脸,有人甚至没骨气的求长乐坊老板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们越求,越害怕,长乐坊的老板越得意,他捻了胡子,故作为难地叹口气,“这我恐怕没办法做主,你们说,你们把我的赌坊砸成了这样,何况都惊动了那位公子,我还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做不得主了,这都要怪你们自己,明知道我背后有人罩着,
还要不知死活的闹腾,今天就当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擦亮眼睛,看清楚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花舫卖力鼓掌,“好,说得好!大家都记住了啊,尤其是最后一句话,以后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赌徒们自顾不暇,听到他的话,更是哭丧着一张脸唉声叹气、鬼哭狼嚎,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踏进这家黑赌坊。花舫还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指着说出黑赌坊三个字的人赞叹道:“说得好,我也觉得这是个黑赌坊。”
长乐坊的老板脸色霎时黑了,冷冷瞪着花舫,等许公子来了,看你还敢嘴硬!
薛俞临面无表情的拉过一旁的椅子,他坐在花舫的身旁,背对着房门,他听到了外面匆匆赶来的脚步声,看样子许亦非来了。他凑近花舫,压低声音道:“等会儿由你出面,让许亦非说出这间赌坊是他的,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花舫点头,他胸有成竹的拍可怕自己的胸脯,“放心吧,这点小事,看我分分钟拿下。”他得意的挑眉,幻想着自己将许亦非踩在脚底下的场景。
薛俞临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许亦非如果看见他,必然不会轻易说出那些话,这件事由花舫最为合适不过。许亦非并没有见过花舫,加上花舫口若悬河的嘴,能轻易激怒
别人的毒舌,他就不相信许亦非能忍着不抬出自己的身份。
虽然国家没有明文规定不许文武百官经商,但若是引起公愤,以公谋私,只怕皇上不会坐视不理。何况许亦非做的,还是黑赌坊这种生意,迄今为止不知道伤害了多少寻常百姓,今日被打的赌徒不也是受害者吗?这些人都是他的人证,至于物证……薛俞临环顾四周,赌坊建造得富丽堂皇,比起他的将军府也不遑多让,恐怕花费了不少钱吧。不知道这么大的手笔,许亦非自己真的拿得出来吗?许大人的俸禄能维持一家人的花销已经很不错了,据他所知,许大人也有两间自己的店面,这才能维持许府的光鲜亮丽。凭他对许大人的了解,他是万万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银两支持小儿子开赌坊。只怕这间赌坊的幕后之人除了许亦非,还有其他人。这个人,很可能是大皇子和三皇子其中一人。
当初一直不知道许大人身后是哪一方势力,为了不参与党争,所以薛俞临将许亦非公然伤害苏卿卿这件事按下不表。但如今,他早已深陷党同伐异的漩涡,参不参与已经由不得他了。
前不久大皇子派人行刺三皇子时因为他的关系失败了,为此大皇子更加不待见他了,原先假惺惺的拉拢彻底沦为朝堂上的处处针对,皇上为此乐见其成,
却又忧心他会站在三皇子这一边,所以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薛俞临看得出来,皇上有心想要恢复大皇子的太子之位,以此抗衡三皇子日渐扩大的势力。
所以薛俞临这一步是招险棋,如果许大人是大皇子一党,他今日之举无异于彻底将大皇子得罪狠了,在皇上眼里,他等于站在了三皇子这一边。但如果相反,许大人是三皇子的人,他的举动等于告诉皇上,他既不是大皇子的人,也不是三皇子的人。
薛俞临正想得出神,身旁的花舫忽然朗声大笑,薛俞临怔了怔,就看到花舫站了起来,转身面对门口,笑道:“没想到长乐坊幕后老板竟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原来是许亦非来了,薛俞临想的太入神,居然没发现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大约半刻钟前,许亦非大步走进长乐坊,面带寒霜,冷笑道:“老朱,到底怎么回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在老子的地盘闹事?”
花舫差点被口水呛到,薛俞临让他想办法套出许亦非的话,许亦非倒好,一进来就说这是他的地盘,直接省了他一半力气。花舫忍不住咋舌,他见过蠢的,但没见过这么蠢的。
长乐坊的老板笑得一脸谄媚,他飞奔过去,“许公子,你来啦?闹事的人就是他们。”他指着背对着他们坐在椅子上的薛俞临
和花舫,许亦非皱眉,有些不悦,“只有两个人?直接打出去就是了,何必让我跑这一趟?”他没好气地瞪了老朱一眼,转身就要走,他正在府中陪丫鬟们玩抓蝴蝶的游戏,正玩得高兴呢。
老朱深怕他走了,慌忙拉住他的衣袖,“许公子,你听我和你说,他们俩是主犯,还有一大群从犯呢,这事必须由你做主啊。”
“从犯?还是一大群?”许亦非皱眉,他四周看了看,这才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众多赌徒,许亦非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
“还不都是他们俩害的。”老朱咬牙切齿地瞪了薛俞临和花舫一眼,他凑近许亦非,将薛俞临揭穿庄家能控制点数的事告诉了许亦非,“就是因为这件事,他们认为自己被骗了,所以闹了起来。”
许亦非嗤之以鼻,“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一些贱民罢了,能闹出什么风浪?乱棍打出去就是了。”
“贱民”二字刺痛了赌徒们的自尊心,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消遣,不是为了让人随意践踏的!他们怒目而视,如果不是被绑住了动弹不得,否则他们非扑上来和他拼命不可!反正看样子许亦非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赌坊所谓的乱棍打出去,只是说得好听,其实大多侍从下手没轻没重,稍有不慎就会受伤,重则终身残疾。